认清马来民族主义
何启斌
巫统主席拿督斯里马哈迪医生坚定声明，四六精神党主席东姑拉沙里等人可以回归巫统，但国阵绝对不会接受四六精神党，乃是捍卫马来民族政治斗争最重要的一个立场。他说，如果有两个马来人政党，失意者必会跳来跳去，受害的是马来人的团结！
以上的一点可以清楚的看出马来民族主义的真谛：不允准任何分裂的倾向，这才是马来人的本钱。当年马华署理总会长拿督李金狮说，东姑拉沙里迟早会回巫统，这个预言果然实现。
从1987年巫统改选至分裂以来，东姑拉沙里等人不断以马来人口号及1946年马来人反英殖民主义的精神来吸引马来选民。他甚至把四六精神党（Semangat 46）改为马来人党，但这一切看来都似乎不能动摇马来选民对巫统的信心。
其实不然，在1990年大选前，反对党的结合的确令马哈迪吃惊。当时的计算是只要四六精神党取得20来个国席，就有机会推翻巫统的国阵，因为反对党的成绩预算接近90个国席，最低限度可以促成“两线制”，要“改朝换代”都有可能，这是四六精神党拿督再那亚比汀（其宣传主任）亲口告诉我的！
1990年的东姑拉沙里斗志高昂，意气风发，似乎就要当首相一般。当电视员访问他是否可以打破国阵的三分之二局面对，他骄傲的回答：“你在作梦，我们准备成立下个政府！”
这一句话，加上国阵竞选机关的广泛和有效宣传，尤其是电视电台等的支援下，马来选民突然醒觉了！如果东姑拉沙里获胜，那他必将被非马来人控制。四六精神党充其量只能取得20多个国席，如何能有效推行马来民族权益？
可以说，在大选前的几天，马来民族的精神为之一振，选民大多倒回国阵，四六精神党大败。总的来说，反对党也取得67个国席，离90个也不远了！华人选民完全接受“改朝换代”的口号，更深信“两线制”会出现，所以倾盆支持反对党，令马哈迪大惊。肯定的，1990年大选在大马政治史上是一次重要的事件，可以和1969年比较。不同的是马来选民在最后改变态度，抛弃四六精神党，所以才有今天拉沙里回巢，四六精神党无去处的局面，也是马来民族主义的胜利！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军留了一批武器给马来青年以防抗日军的报复。果然，在英军尚未登陆时便在乡区发生了冲突。巴都急急等事件可以说是我国早期的种族事件。日军的到来也刺激了马来民族的醒觉：到底白人并非天生优越！
大马的成立，引进新加坡大批华人选民和不了解马来民族主义的李光耀。在1964年大选时，他的人民行动党（PAP）几乎全军覆没，饮恨沙场！他的“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口号大大的刺激了马来民族的自尊，因为在那时马来人坚认大马是Tanah Melayu!
后来的新加坡芽笼冲突事信，逼使东姑阿都拉曼和敦拉萨等把新加坡和李光耀给逐出大马，避免了一场种族流血冲突，但其后遗症却继续在冲击华巫关系，所幸的是马来民族主义不是极端性的！
513的发生和1967年英镑贬值有直接关系，也受1965年之前等冲突事件的影响。1969年联盟失利，几乎输掉政权，包括马来选区和马来人为主的州属如吉兰丹、吉打等！其理由是民心思变，不满政府令他们损失，在对换汇率上吃大亏。当年行情也不好，失业遍地，马来贫穷尤为显着，华人也好不到哪里！
所谓的“铁树开花”的言论和不支持独大，只是导火线而已。马来选民大多反对联盟，不是因为他们也支持独大，而是他们仍旧贫穷，国家的独立对於他们无意义！
后来几次群众大游行激起了种族情绪，一批政客“纵火打劫”，制造事端，迫当局采取紧急措施，才扭转乾坤重掌政权（紧急法令）。不幸的是失去亲人和财物的受难者；幸运的是513的流血不广泛，但种族的仇恨却已种在各族人民的心里！
更幸运的是马来民族主义不像波斯尼亚的种族灭绝行动那样,更不比非洲诸国的部落主义一般极端和残酷。马哈迪的果敢和手腕，阻止了可能更恶化的种族情绪！
可以说，马来民族主义是温和不极端，不排外或灭他族的运动！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领袖大多受西方现代化的薰陶，拥有世俗的世界观（Secularism）,不是宗教狂热份子。在伊拉克侵占科威特时，马哈迪准备派兵支持联合国军打海湾战，但当时的民心反美亲伊，才罢手，因此也失去一笔重建科威特的大生意！
50年前的马来人有拿督翁惹化（Onn Jaffar）领导群众和组织去反对英殖民主义施行的“马来联邦”（Malayan Union）。当时他们也理智，没有极端行动，有如今天的马哈迪等人一样。他们成立了“全国巫人统一机构”（UMNO）,是马来民族主义的最高组织，从此展开这50年来的民族自决斗争和运动。
巫统虽然执政，到了1969年却交白卷。513之后，少壮派崛起，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新经济政策（NEP）,便是一项，广泛使用马来文又是另一个。记得1973年时，理大的PKN（国家文化协会）都不敢公开，其主席（现巴力文打国会议员）和我大力去推广后才正式露面，可见旧势力（英文源流）之大！
真正重要的阶段是胡申翁时代。敦拉萨开了先河，但他早逝影响不大。胡申翁走过激的路线，把大量的油钱等注入半官方机构协助马来人，也把大部份大学学额保留给土著。苏海米等极端份子便有了立足之地，为所欲为，把种族关系搞得极度敏感和紧张，到马哈迪上任时，才开始缓和下来！
马哈迪一上任首相便召见李金狮和苏海米，警告他们不应再以种族言论互相公开攻击，凡事可以在国阵内商讨解决。从此便少听到极端言论，直到1987年巫统大分裂时才重燃！
马哈迪的成就不容置疑也不用多谈，是有目共睹的！今天他接受拉沙里回巢却不要四六精神党，为的是不要马来人再分裂。马来人分裂吃亏的不单是马来人，华人必遭殃！
所以我们不用以失望的心情看拉沙里回巢或以悲观的态度看马来人大团结！马哈迪不但有坚强的国家主义，还有国际思想！他开了先河要把大马发展成工业发达国，更要各民族团结。看来其继承者如安华，如那吉或莫哈末达益等人都会向他看齐，发扬光大，走开明的政策。重要的是华人应该深思，如何也团结，以配合马来人的大团结，稳定国家和民族的发展！
（07-05-1996《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