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与挑战——金融风暴中的大马高等教育新路向


当代马华文存8~教育卷(90年代)


契机与挑战
——金融风暴中的大马高等教育新路向
陈友信

()前言

    我国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包括国立及私立教育)正面临变化迅速的转型期,这时期政府有关教育政策及策略的决定将会对我国高等教育下世纪的发展影响深远。疲弱的马币对兑美元与英磅的汇率大幅度下跌之后,导致把孩子们送到有关国家深造的父母们忧心如焚。大约有5万名大马学生正在海外留学,而其中的3分之1是获取政府奖学金的学生。估计留学海外的学生在国外的年度费用超过30亿零吉,这个事实造成大量的马币外流。受目前的金融风暴冲击之下,逼使我国政府不得不重新检讨国内现有的高等教育制度与状况。环视当前的处境,显示我国教育界需要认真思考、制定策略、寻求再出发。

()紧握教育契机,追求卓越教育

    鉴于教育部已经正式表明它意图令大马成为本区域卓越的高等教育中心,同时考虑到当前的经济风暴,国立及私立教育界都应该察觉这是一个进一步扩展以提供更完善之高等教育的难逢良机。我国教育机构可紧握此转型良机, 塑立具有提供素质教育及环球性竞争能力的大专院校。

    1.高等教育国际化

    传统上,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仅呈现于学者互访、学术交流活动及学者合作科研项目等。然而,在最近短短15年的历史里,我国私立教育机构更直接推动了教育国际化的趋势,并成功的为大马成千上万的莘莘学子开拓海外深造机会。经过这些年私立学府负责人积极应用其本身的创业才能与企管技巧,再配台了许多学者的努力,巩固与国外著名学府之各类课程合作项目。大专院校国际化之后所带来的积极意义及实务效益是众所周知的,并且获得大马政府和公众的承认与嘉许。

    眼前正在推行的“多媒体超级走廊”,让我们有机会从现有但狭义的国际化概念提升到广义的环球化策略一一其中的重点包括了教育理念的再省思、重建学术机关的组织架构、改革、编排课程大纲,教育资源与网络分享:例如学生交流与学者交流计划。只有积极进行上述各类的教育改革方案,我国的大专院校才有可能成为一流水准的国际学术机构。可以预见的,高等教育环球化在我国的趋势,当马来西亚理工大学及KUB的虚拟大学真正落实之后,必将更是势不可挡。

    2.教育普及化

    在国际上,自从1957年独立以后,大马尽心尽力推行教育普及化以让每个阶层的国民皆受惠的努力显而易见,让许多国家又羡又妒。我国的教育拨款,免费中小学教育体制的落实,各类教育普及化计划与教育效果评估,都一再获得国外的注目。最近,教育部公布它要在2020年达到40%的大专年龄青年有机会接受大专教育。而目前,只有14%的大专年龄青年有能力及有机会接受大专教育。为了达到所订下的40%之目标,我国政府必须规划更多的教育改革方案以加速高等教育有顺序的发展,其中如允许外国大学建立分院、增加国立大学的学额、允许私立大学的成立、虚拟教学法(Virtual mode of delivery)、学生贷款概念以及优质教育计划等。

    80年代之前与之后成立的私立学院在作为大专教育提供者所扮演的角色与所承担的责任上有非常显著的改变。初期的私立学院,只被当作无法跨人本地国立大专院校门槛的学子无奈何的选择。私立高等教育法令1996(The Private Higher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Act 1996)的拟定提供了私立教育更开放的条件,进一步简化私营学府的成立手续以积极调动民间力量参与办学。私立学院应掌握此机会进一步提升他们的素质,改进他们的服务和提供更多的便利。

    3.人力资源发展

    最近国家的发展趋势偏重于人力资源的培训,特别是“多媒体超级走廊”计划对知识工人的需求,私立学院因此被期望提供有关的训练。根据Siemens Nixdorf lnformation Systems副总裁Alex Hass的说法:“人,才是发展的重点;因为现在是一切讲究知识的年代。”私立学院应努力开拓各类科技工艺课程包括在职教育及各类成人教育班。我国若要实现2020年先进国的目标,就有迫切必需重新训练现有的工人,同时培育新一批掌握科技知识的员工。政府在这方面的决心可以从它设立人力资源发展基金的积极行动看出,私立学院拥有充足的机会及条件参与提供这方面的资源培训。

    4.国内合作办学

    本地国立大学一直来都墨守成规,不愿与私立学院进行各类合作办学计划。然而,最近受经济风暴打击而无法继续完成学业的我国海外学生,一部分可能会被逼中止学业回国。为了加速接纳这些从海外回流的学生到本地高等学府,政府明确指示国立大学须尽力做出调整以应付此局面。再者,随着政府减少赞助学生到海外留学,持有政府或国家机构奖学金的学生都会向国内国立及私立高等教育学府寻求深造的机会。

    本地大学企业化之后,将有主权采取更多的新措施,如通过联合私立高等学府提供更多的学位课程给学生,这也将增加其收入。换句话说,这绝对是一个“全赢”的局面;国家、本地大学、私立学院及莘莘学子都受惠。通过与民间机构合作,笔者希望将能突破目前国立大专院校的许多非学术性禁忌及框框,使我国高等教育更为开放及普及化。然而有利必有其弊,国立大专学府在企业化之后的商业化倾向可能存在,我们必须正视此隐忧及严重后果,并认真应对以防备其负面影响。

    5.私立大专院校获取大学地位

    1996年私立高等教育法令的立法通过,和3所私立大学的成立(另有4所私立大学待批准)对推动私立学院作好获得大学地位的准备起了积极效果。其中某些已经具备大学所需要的教育硬体设施,加上强大的学术队伍和先进的教学与学习设备,应该主动要求政府给予大学地位,以让社会大众受惠。当然教育部会给予严峻审核及评估,更需避免因非学术因素阻碍了学术发展。

()新路向、新挑战

    契机是因客观条件的存在而产生的,然而接受挑战者可以超越现有的条件去创造新的局面,面临挑战需要的是理念的执著及实践的勇气。

    1.素质保障
    教育的素质是目前全球教育界最热门的课题。许多大专院校正全面探讨如何更有效地保障其教育的素质,包括教育行政的效率,一些私立院校也申请ISO9000的鉴定。我深信,在教育领域里,素质是成功最主要及不可妥协的因素,“国家学术鉴定理事会法令1996”(The National Accreditation Board Act 1996)将有助于确保大马私立高等院校实施素质保障条例,以达到所要求的学术水平。

    2.营造校园文化

    大多数人都同意,大学生在大学或者大专院校里所花费的时间不应该只用来追求一纸文凭而已。除了课堂上所传授的知识,在校园里蓬勃的学生活动才是真正影响学生成长倾向,并且协助学生发掘其本身的个人才能的最直接舞台。大专院校必须营造民主开放的校园文化,积极批判性的文化传统,让学生在此文化的薰陶下生活、学习及成长,同时培养“终身教育”观念。校方应该鼓励学生参与校园活动,享受大专生活独有的组识经验与文化交流,确保学生建立多元开放的思维模式及服膺于多元种族的人生观。有关当局需要提供的校园宿舍与膳食服务,运动、休闲与娱乐设备,也是一所学府的重要组成部分。大专学府必须兼顾软硬体发展,  为学生提供全方位的客观学习条件。

    3.资讯网络

    要在节奏快速的年代建立成一所名副其实的高等学府,在各有名望的高等学府之间建立相互流传的资源网络是构成任何教育机构发展与成长过程的重要条件。一些现有的大学正在力求转型发展,另一些私立学院也已经达致大学水平并且期望在最近的将来取得大学地位。作为一所大学,有关机构可以在同等基础和其他大学建立资源网络,这是教育环球化非常重要的无决条件。

()经济危机中的教育改革契机

    金融风暴引发了经济危机,然而紧接而来的是否改革教育的最佳契机?其实在最近多年来处于科技发展神速、我国经济稳建成长的时期,我国许多教育界人士都力陈全面检讨我国教育体制,以加速教育改革的步伐,进一步促成教育的开放及普及化,为国家人力资源培训尽力,同时兼顾社会人文素养的提升。

    我国现有人口1900万而仅拥有10所国立大学,即使加上3所新成立的私立大学及另四所被批准的私立大学,依然供不应求。比较起澳洲,虽然总人口与我国不相上下,但拥有超过40所大学。许多经济实力富强的国家和地区如邻近的新加坡与台湾、都有近4成的大专年龄青年有修读大专院校的机会。而我国在近年来大力发展教育下,大专年龄青年也仅有14%的上大学比率,而政府公开宣布要达至有40%目标则是在2020年,由此可知我们必须加倍努力迎头赶上。

    如本文上述的经济危机引发了教育改革的迫切性,但我国教育改革依然面临不少传统阻力,有则服膺于高等教育精英化,认为高等教育本就是小撮优质人的特权,有则认为太多大专生有毕业则失业之虑,而有学识的失业者更是社会混乱的源头。这些短视之见不能明察教育的普及化能确保国民素质的提升,而这才是富国强民的不二法门。

    在资讯工艺的冲击下及力求教育普及化,许多创新教学方式应运而生,包括公开大学、网路教学、虚拟教学法等。对于强调校园文化及导师身教的学院派学者,这是难以接受的。虽然笔者可以了解彼等的观点,但依然要坚持上述的创新教学方式有助于教育普及化的推进。它虽然有美中不足之处,却是不受时空限制,且有无限发展潜能的时代创举,为传统教学另辟蹊径。正如一位台商所言“透过网路教学的整合,教育资讯可以宁丁破地域的差距,城乡可以共享教育机会,甚至将读书的掌控权交到学生手中,在最佳状态作最有效的学习。”

    危机能否带来转机往往取决于当事人是否有直视困难,克服困境的决心及智慧,更往往少不了要做出改革的尝试。希望我国面临的这场金融风暴确是加速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契机,转祸为福。

(26-02-1998《星洲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