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人，我的朋友

《馬來人，我的朋友》

我不否認在網上流傳著馬來人把華人標籤為種族主義者的帖子，因為華人都把票投給了火箭，火箭大勝，造成伊斯蘭黨和公正黨所贏得的席位懸殊。

馬來人有極端者，華人也有極端者，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我想說的是請別把網絡的訊息視為正確無誤的訊息，若沒有理智地篩選，就會照單全收，誤把錯誤訊息和小事當成大事來宣傳，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兩週前開始，我儘管工作十分忙碌，但仍舊盡可能抽出時間深入馬來人群體中了解他們的想法，並嘗試分析他們投選國陣或民聯的決定。我並沒有強迫他們投選民聯，只是告訴他們目前大馬的狀況，選擇權全在他們那裡。

投選國陣的他們並非如大家想像地極端，他們對我親善（無可否認有一些對我有敵意），也和我談了許多的想法。如我預料中的事，他們很擔憂自己的特權將會因投選國陣以外的政黨而消失。我問他們何以多年仍需要這特權，他們的回覆讓我感到很心酸——『我們並不富有，只能做點小生意，完全不能和華人相比；成績平平，又沒有太大膽量，總不能讓自己、家人和孩子餓肚子吧？所以特權讓我感到放心，至少國陣會幫助我們。

我不曉得民聯朋友有無真正去了解他們的民生問題。是，他們的特權讓我們華人感覺不自在、不公平，甚至瞧不起他們抓著拐杖生活的他們，但當華人在指責他們的特權時，又是否真正了解他們的真實處境？

他們極端嗎？或許拿著國陣黨徽的旗幟騎著摩哆四處叫囂的馬來人，讓你有這種感覺。但你知否他們何以要這麼做？30至80令吉的酬勞，是他們的選擇，因為真的沒太多收入，而覺得這不多不少的酬勞足以讓他們花幾天了——你可能不曉得50令吉對他們是很大的誘惑，節省花費可用長達7至10天——你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若你以為國陣支持者與伊黨支持者的馬來人是水火不相容的，那你就真的大錯特錯了。即使在政治上兩方都有自己所執著的理念，但一旦離開了政治話題後，私底下都是好朋友、abang adik。國陣支持者駕駛宣傳車看見了伊黨支持者走在路上，會鳴笛和舉起手打招呼，這一點你又是否知道？

寫到這裡，你知道我想表達甚麼嗎？大馬華人，其實都有一定的種族主義觀念，無可厚非，這是因為長期受打壓所造成的性格。如果你沒有親自走入馬來群體中，是無法發覺所謂的種族主義，原來自己才是最充滿種族主義的。不信？那看看大家在投票站時“捉鬼”時鬧出了把大馬公民當成外勞的風波，甚至把外勞打得頭破血流。捉鬼，是大家的職責，但卻無形中把注入了偏見，嚴重鄙視外勞的尊嚴。想想，如果在新加坡工作的你被新加坡人如此對待，你有甚麼感受？

話說回來，我雖不喜歡國陣，但我卻相信馬來人平民是親善的一群——千萬別因為土權主席Ibrahim Ali或國陣支持者的滿街叫囂而把他們標籤為：極端的一群。不妨你捫心自問——我究竟有多少位馬來朋友？我了解他們多少？他們又了解我多少？他們和你在網絡上所得到的資訊是否有差別？

投票日的那天，我下午回到了投票所義務看管投票狀況。我雖不是正式的PACA，但卻在烈陽高照下守在門口外把關。馬路對面伊黨攤子的一位負責人前來和我寒暄問暖，給了我很紮實的握手。我和他談了許多政治話題，完全沒有任何初時見面的隔閡。

他突然對我說：“你怎麼會想到要來這裡站崗啊？只有你一人”

我說：“因為這是我身為大馬人的責任，不單單是投票而已。還有，因為你我都是馬來西亞人，不需要有你我之分啊！再說，我怎能讓你們在這麼炎熱的天氣下站崗？多一個人好辦事，你們也能夠藉此休息嘛！我馬來文可能說得不太好，但我知曉甚麼是回教斷肢刑事法，也擁有好一些馬來朋友。你剛才說只有我一人，你錯了，現在我不就有你了嗎？現在是兩個人了，我不是孤單的。”

他被觸動了，有點不曉得如何回應我的樣子。我在馬路邊，張開了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說：“大家一起努力好不好？”

他說話了：“我一直以為你們華人對我們馬來人有偏見，也沒料到你會這麼願意來到這裡幫助我們。謝謝你讓我知道了華人在改革之路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包括Mama Bersih的努力。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們華人那裡有很多豐富的政治資訊，但因為幾乎都是以華文為主，我們也看不懂，加上我們也沒有太多華人朋友，所以剛才你對我說了南方學院、趙明福等事件後，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欠缺那麼多資訊。我們真的要擁有像你這樣的一位華人朋友啊！”

下午4時45分，天空不作美，下起了雨，我撐起了一把傘，遮了他。華人與馬來人共撐一把傘，我想畫面應該很美麗吧！此時，國陣的宣傳車在我眼前掠過，司機對他鳴笛了一聲，他揮了揮手，做了一個“好”的手勢。我也做了同樣動作，司機隨之“bon bon”了兩聲。

離開學校前前，我倆再給了彼此一個擁抱，然後互祝：加油！

大選成績公佈了，是，民聯的成績的確讓人吃驚與哭泣。當晚，我在電腦熒幕前落淚了，心中充滿悲憤的情緒。此時，我想到了伊黨的朋友F與N，馬上給他們發了一個短訊問候他們，其回覆說：『我們都傷心地哭了，全體人對這成績感到無比失望，我們甚至不曉得該做甚麼了。』

總不能大家都一起哭吧？總要有個人需要提供積極的動力，以化悲憤為力量。於是，我止住了淚水，寫了這短訊給他們：

『I'm sorry XXX. I wish I could give you a big hug to treasure your contribution all this while. It's a dirties day that we have ever seen in our life. Should we have a good and tight sleep first and stay on with full charged energy for our next action? :) Don't cry, my friend. We will STAND UP again for JUSTICE. I treasure you and your team. Be love each other for building stronger faith and move. Be strong, my friend. I will stand by your side. -Steven』


嗣後，我再代表所有華裔朋友寫了這段話給他們：

『We Chinese friends are here with you. Please do not blame yourself and cry as you have done a very good job. Be strong and be bold. We love and treasure PAS.

Let's move together again for our brighter day. Let the weak say "I am strong".

Love never fails and that's the reason we are here united together. We are stand by your side. The kingdom is ahead.

Therefore, since we are surrounded by such a great cloud of witnesses, let us throw off everything that hinders and the sin that so easily entangles. And let us run with perseverance the race marked out for us. (Hebrew 12:1) 』

很抱歉，我把他們弄哭了。其中一位回覆了我：『Steven, you as a good friend… may ALLAH bless you』。

這一回，是我哭了。

寫到這裡，心靜如水。我不曉得這篇文字能夠給予你甚麼啟發或新的視野。忙碌了兩週，雖然我沒跟著大家去“掃街”而去做了這些可能不起眼的動作，但我心靈收穫甚豐，雖累，但卻是值得的。

馬來人極端也好，華人極端也好，一點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去聽別人怎麼說，你親自走入他族的圈子中，就會有更深的體悟與全新的見解，終然發覺——網絡所提及的，不一定是對的。只有親自去體會，才會看見更深沉的真相。

大馬人是相親相愛的，這是你在課本讀到的，還是親自體會的？

行動，永遠比道聽途說有意義，就像你去旅遊，沒有親臨該處，是無法盡然通過照片或錄影所能體驗的。

『馬來人是我的朋友，大馬人也是我的朋友。』

我期待有日你也能夠與我共同說這一句話。


文：Steven Kiang
於：06/05/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