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华人史话
指天街乃指天笃地 「睇吓来」出尽奇招
有关吉隆坡的开辟史中,陈泰阶先生谈到了八、九十年前的吉隆坡情景。
陈泰阶老先生已逾九十高龄,与陆佑先生也已有过东西家良好关系,也就是在东兴隆工作过一个时期。他当年在店中担任的工作,是内外勤都『一脚踢』,出勤时或步行,送货则踏脚车,几乎每天都走遍整个吉隆坡。後来他自己创业,诚义待人,更乐於参加社团工作,为大家献出力量,雪兰莪精武体育会,乃是信托人,他如泰山柱石,在精武会陷於经济危机之际,不受威迫利诱,卒能与众同心,共挽狂澜於既倒。
他说的所谓每天几乎走遍整个吉隆坡,确是并不夸张。因为,那时的吉隆坡,只有三条短短的街道,屋宇不过数百间,华人人口才三千多人,与今日的情况相比,何啻天壤。
当时的吉隆坡,除了一些板屋之外,也有多间砖瓦屋,而且还有一间是三层的。
吉隆坡那时不过是原产品特别是锡米的集散地,也是供应周围一带矿场米粮用品的枢钮。那几条街是,长不过百码的指天街,三条横街是茨厂街,谐街和苏丹街。虽然如此,由於工作繁忙,因此跑来跑去,脚酸腰疼,在所难免。後来,他也曾患上腰腿痛疾病,所幸在闲时打拳练武,结果不药而愈,他更成了精武会发起及创办人之一,与精武同寿至今。
他现在住在雪兰莪中华大会堂後的甘光亚答,这地方与苏丹街相距才不过二百码之遥。
他说,那时的甘光亚答,是荒无人烟之地,那有甚麽屋子。虽然,据说,较早几十年,也曾有人住过,那是作为小船集散於巴生河歇脚度宿之地。
甘光亚答就在巴生河边,当时的巴生河较今日阔深了好多倍,岸边长满了亚答树,所以一般人称之为甘光亚答。如今,名字依旧,景物全非了。
他说,那时的社团组织,除了惠州会馆之外,就是广肇会馆,後者亦於八四年达百岁之寿,而惠州会馆则早了十多年。
陈泰阶先生因患重听之故,因此,苏炳佳先生补叙了有关吉隆坡的一小段掌故。
当年的指天街,也就是现在的火冶大道(今天一段改为(敦)陈祯禄街)。通往巴生的火车站,就设在那儿。
指天街当时的三角空地,就是现在的大家购物中心之处,是一排摆小摊子的广场,其後有三间店,也就是今日仍沿用的『三间庄』。
空地上,有马廐,有马车交通服务。
一般人若要日用品,往往到那儿小摊子购买,但那些小摊子,却又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但是为了招徕顾客,有一位李先生他卖竹蔗水,招牌是『真足水』,他却另出奇招,站在他小摊子前,见到人行过,就大声叫喊,『望过来呀望过来!』目的在吸引顾客注意就行前看货,於是就进行『指天笃地』式的招徕了·揩天街由是而得名。
他也干过打面条业务,他的招牌大字写上『专包打』後面一个小字『面』,骤看之下会以为他是特级打手,但看完之後就要哑然失笑!这位望过来的李先生,他做生意是够积极的,摊子愈摆愈出,几乎阻了别人行路。於是,往往被警方『请』到谐街警察局。他到警察局却不是单枪匹马,而是一家大小,一拥而往,把当时只有像今日睦邻原则计划中心亭子那般大的谐街警察局塞满,警伯走动困难,变成由『阻街』而『阻警察局』。警伯啼笑皆非,教训了几句,赶他们快快离开。从此之後,警伯也不敢再叫『望过来』到警局了啦!
他们也曾因阻街而被控上法庭,望过来的夫人,又抱又牵把一班孩子都带上法庭,当告到他们,她就用手指偷偷揑痛孩子,弄得啼啼哭哭如是大闹法庭,使法官在无法审讯之下将之警告释放。
原来『望过来』身材高大,他的一班儿女,也都是象级身材,如此一来,小小的警察局不被这『象群』阻塞才怪。
目前茨厂街著名玉壶轩茶室,就是『望过来』时代所开设的老字号茶室了。双英斋茶楼,却又是其後代的事业。指天街在当年更是风月场所,晚上还有好多『街边夜总会』。
那是一些小茶档,有女招待陪客谈心。
当年的吉隆坡,阳盛阴衰,做女人的,只要肯抛头露面,牺牲色相,不怕客人不似云而来。因此烛光之前,打情骂俏,倒是莺声呖呖,燕语昵喃,别有一番旖旎风光。
假如情投意合,就移转阵地,到谐街那一带入港。
谐街一带,花寨(娼寮)特多,前段的都属以粤女为主的花,下段近谐街口的都是日本的东洋女,为国赚取外汇。因此,一入黄昏後,月上柳梢头,那些娘儿们就打扮得花枝招展,乘坐人力车游街,眉儿俏,眼波娇,望之而色授魂与。那些群众,在矿山工作,难得佳人慰寂聊,何况血气万刚,回到吉隆坡休假,最重要的人生享受就在眼前,若不销魂则箇,实在愧对佳人。於是,销金窟里笙歌,还去记甚麽阿爷高姓?那时医药未大进,患上性病或是麻疯病的,也只认命,作异域风流鬼了。
当美人坐车游街过处,亦有小童顽佻,打睹车牌号码双单,街上前去,以闪电手法,揭起綉帘,看明号码,然後将之加起来,看看是双是单,赢了的由输的请喝茶或罚什么的?
时到今日,虽然景物全非,但是,谐街那儿,还遗有风月之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