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前峇株文人初探(1925~1945)

峇株巴辖文艺协会——百味人生

二战前峇株文人初探(19251945

马仑

 

引言

 

十年前,笔者曾经毫不自量地拟写了一个文题《二战前柔华文人踪迹》,后来却打退堂鼓啦,最大的原因是搜集不到可靠的史料足以下笔;好些从星洲避难到柔佛境內的文人或写作者,他们的踪迹多是隐秘的。

 

若是易题撰写二战后柔华作家/文人,那就比较容易,盖因自1945年八月之后,多份复刊或新出版的报章副刊上都辟有文艺园地供写作人投稿,而老一辈的早期作家也归队了,于是本土文坛掀起了创作热潮;这在马新文学史册里多有汇报。

 

笔者决意在峇株文艺协会的合集里头,仅能简介寥寥四位二战前峇株文人。明知写得极苍白欠料,但总好过沒写吧?再说,也让我这丁点儿史料有点去处。

 

当然,笔者预计,今后必有人全面掌握详尽史料后,可撰成洋洋大观的《二战前柔华作家事迹》和《二战后柔华作家风貌》。我是这么期待着。

 

以下,就笔者探索仅得四位略述如下:

 

1)吴广川于日治期隐居峇株

 

笔者曾与居住在广州的吴广川通过信。于19819月初,吴老(当时已80高齢。已故多年)在复信中写道:

 

“……不久又有几位文友参加……《新野》的内容逐步充实,由半版改为全版,每周一次成为两次,当时对来稿以鼓励为主,尽量采纳,我自己也用几个笔名写些小说、杂文。我们对《新野》是抱有宏大的期望,但事与愿违,《新野》不幸短命,竟因故而停版。30年代杪和40年代初,我因职务调动,专責编辑新闻版。1941年初,随新国民日报由新加坡迁徒吉隆坡,从此我就长期很少顾及文艺方面,我曾把过往发表在报刊上的作品,自己觉得比较顺眼的,陆续剪集起来,装成两册,但当日军侵占马来亚时,我携眷避隐柔佛州峇株巴辖过着山野田园耕作的生活,在战乱中全部旧作都毁失了。只有一篇刊在《新野》的习作短篇小说《椰林深处》,由方修先生收集在他编著的《马华新文学大系》,这是我多年绞出的脑汁仅存的一点滴。太平洋战事告终,1946年我回新坡任南侨日报新闻编辑,一段时间兼代编副刊,也给副刊写了一些散文、杂文,回国后,对文艺的写作长期搁笔,到近几年竟死灰复燃,重读文学书,从头习写文艺的东西,曾试写出几篇小说,因我在南洋居住多年,有较深的生活体验,所以写这些东西大部份以南洋为背景,有3篇小说已在80年代初的《新加坡文艺》刊物发表。…”

 

过去,吴氏常用广川、川、一村、邝村、邝山、奚因……等笔名;后期也写诗。约于1950年冬,率眷回中国。

 

这位早期知名作家暨编辑,晩年居住在中国广州市朝阳南普宁里。1901年农历610日生于福建厦门市,早年出洋,奔波于菲律宾、新马各地,迭次往返,曾任厦门市和菲律宾马尼拉几家日报的副刊编辑。20年代后期在新加坡时,较常写些短篇小说和散文,发表在新加坡《曼舞罗》周刊。吴广川也常投稿给吉隆坡益群日报副刊(许杰主编时期);不久返回中国。1937年重到新加坡,任新国民日报《新国民杂志》副刊和该报附办的戏剧电影、妇女儿童等周刊的编辑。后来同一班爱好文艺的靑年(成员包括吴静邦、辜斧夫、黄科梅、朱绪、胡涛、萧亮、黄楚云等)组织新野社,由他主编《新野周刊》,附在新国民日报出版(1935521日出版,同年1213日停刊,共出43期)。他曾署名奚因发表小说《変》(刊在新野周刊),颇获好评。1936年间新国民日报的副刊《蕉影》和《文艺》,也由吴氏所编。从吴氏的多编创作中,都可以略见到他以峇株芭野为背景。

 

2)陈乃蔚掌校爱群女校

 

女作者陈乃蔚,是早期(1920年代中期)鼎鼎大名谭云山夫人,谭氏是马华文学史上最早出版诗集《海畔》之一的诗人。他与陈乃蔚在峇株巴辖生下的长男谭中,后来在美国成为名作家暨敎授;此乃凿石城的一大荣耀咯!

 

陈乃蔚90多年前的中国优秀之新女性,南来马来半岛后,曾在吉隆坡坤成女校任职,专任文理课程敎师。后来,她应聘出任柔佛州峇株巴辖爱群女校校长,任期是192729年间。与她相恋结为夫妇的谭云山,曾在新加坡南洋工商补习学校任敎,并在另一间女子师范学校兼课。谭氏约于1901年出生在胡南省茶陵县,是长沙第一师范出身的最早南来新加坡的诗人、敎师兼《叻报》副刊主编,他倆在峇株居留过。谭氏于1928年应聘远赴印度国际大学任敎授,曾任印度中国学院院长,长期居留印度超过半世纪,所养育的儿女:谭中、谭文、谭正和谭立,全是精英人物。女公子谭文精通印度文及梵文,在全印度会考,拔取第一名,曾轰动全印度。他倆的长子谭中,在他生平事略中都列明出生于马来亚柔佛州峇株巴辖。约于1928年出生的谭中,从印度到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重返印度深造考获博士学位,担任过德里大学敎授,兼中日文系主任,后移居美国,是新马《南洋商报》的特约及专栏作家,声名远播。此乃已有90年历史的陈乃蔚校长佳话吧。

 

(3)黄哲夫任敎于正修华小

 

黄哲夫是位敎师兼写作人,早在战前,已有作品在马新报刊发表。他原名黄昌宣。1909818日出生于海南省文昌县冠南市迈榜村,旧制琼台师范毕业,上海师范学院肄业。曾在上海警界服务多年。

 

日军占领上海之后,南来柔佛,在永平巴力尖美一所华校任敎一年后,在丰盛港担任《星洲日报》记者一段时期。他写散文和诗歌,刊登于《南洋商报》、《星洲日报》和《中国报》等等报刊。笔名黄哲夫,又署致力、文忠、崇文、崇德、筱文、黄夫、斗室郞等。

 

1945年,在峇株巴辖任敎于正修小学,兼敎夜间部,后来正修学校分为一校和二校,他在一校执敎到1971815日才退休。曾任峇株巴辖琼州会馆董事、中文秘书、奖学金委员会委员。

 

李锦宗主编的《马来西亚海南诗文集》(201312),条用黄哲夫的佳作《悼念慈母》和《种木薯》。他的作品地方色彩浓、生活气息厚,比如他这篇《种木薯》就有着时代的脉搏;请读下列摘彖的前半段:

 

“在日治的三年八个月的苦难生活,实不可言喻。

 

犹忆一个细雨霏霏的早上,我抱着惴惴不安的情绪,乘了小舢舨到山顶吴君的家避难,晤面之下,有说不尽的喜悦,他的为人和蔼可亲,又有患难与共的精神,所以他很欢迎我在他家里住宿,多么的亲热。在这沦陷期间,不消说,生活是相当痛苦的,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叫苦连天。职此之故,我们便挑选一片山地,种植木薯,起初披荆斩棘,耕之耘之,受尽断手服足,日晒雨淋之苦确非笔墨所能形容。

 

田地开垦好了,我们乃托友人购买木薯枝,约有两百支之多,先把田地做成畦,然后將木薯枝斜种下去,费了一天的时间,始把它们种毕。一列列的畦,种上一棵棵的枝,遥望过去,极为整齐,相映成趣。

 

约有十天的光景,木薯枝长出了幼芽,绿油油的一片,可是不幸的事降临了,每晚都有些山猪跑进田园里,摧残木薯叶,甚而茎和根均被拔出来,真气死人,恨不得捉捕它们,剥它们的皮,吃它们的肉为快。于是我们在田园的外围,有山猪出没的所在,开挖陷阱,每个约四尺,阱口盖上细小的树枝和叶子;另有装置山猪吊,以捉捕它们。第一晚吊到一只大山猪,约有三四十斤,令人兴奋。除供佳肴外,尚可出售赚一点钱。过了几天,有一母山猪及三只小猪,都落在陷阱内,我们探视之下,不胜雀跃。此后,就没见山猪的踪影,而木薯也得到安全了。……”

 

4)年轻勤写的沙浪

 

跟上述3位(吴广川、陈乃蔚和黄哲夫)文人比较起来,沙浪则年轻得多,然而出生于1923年的沙浪,笔者所探索到的资料奇少,只知他原名吴永福,到柔佛麻坡念书,祖籍福建,后居留在峇株巴辖。

 

战前,沙浪年纪轻轻就爱好写作,创作诗文不俗。唯生平欠详。

 

 

2017912士姑来小丘楼)

 

(左起)吴广川、陈乃蔚、黄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