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复生民族教育言论集
第十五辑 附录
黄江夏死亡边缘转回头化成黄复生
《南洋商报》王锦发专访:发表于1992年5月27日该报“人物焦点”
当年升学理想的破灭,对年纪小小的他,是个沉重而残酷的打击,使他陷入极度消沉,极度沮丧的境地,一度萌生起自寻短见的念头………。
无论日常交谈,还是上台演讲,独中工委会技职教育局主任黄复生总是温声细语,而且往往脸泛笑容。因此,有幸认识这位长者这么多年来,总觉得始终是个温和、慈祥、达观的人。
去年杪应邀到宽柔中学去讲课,前后在新山逗留了五、六天,期间和黄先生有进一步的接触,才知道原来他也像俄国短篇小说之王契诃夫所说的那样,是个没有童年的人,一度甚至走到死亡的边缘,想早早了断自己的一生——达观,完全是后来的修为。
童少年时期,家庭经济拮据,始终困忧着他,直到十岁那年,才有『福气』,踏进学校的门槛,在柔佛州振林山明德小学念“手拍手”。每天放学,他不会也不能迳直回家去温习功课,而得赶往地里帮助家人,锄锄这个,种种那个。总要忙到夜里,累得眼睛都快张不开了,才有机会坐下来,摸一摸课本,做一做功课。因此,初小阶段,成绩老是不理想。
更不幸的是,在那段日子里,他还常因经济问题而辍学。辍辍念念,念念辍辍,就是他童年的写照。
想念书想到要死
辍学的时候,他一早就肩起锄头,步行五、六英里路,到树胶园去,替人锄草,赚取微薄的工资来帮补家用。十二、三岁的他,锄一方格(即日前后左右四棵胶树之间的面积),才得两分钱。
尽管如此,他还是以优异的成绩,修完高小的课程。在柔南华小毕业会考中,他名列前茅。
考获第一的他,本想去新加坡,半工半读念中学。无奈家境穷得实在不许可,他只好远离学校,走上社会,到笨珍县爪哇村当个小学教员,一个月收入二十五元,帮忙维持家计。
但在这之前升学理想的破灭,对年纪小小的他,毕竟是个沉重乃至于残酷的打击。少年人的情绪原本就不大稳定,加上这一重大的波折,竟使他陷入极度消沉、极度沮丧的境地。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度萌生自寻短见的念头。
黄江夏转念复生
所幸,就在这一危险的关头,他遇到了一群虔诚的基督教徒及其牧师。在他们的开怀、开导下,他不但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而且发愤图强,苦学自修中英文,从而奠下了他后来考入新加坡高等英文中学的深厚基础。也正是在这一批信徒的感召下,他投归主的怀抱,虔心奉主,以迄于今。
为了纪念这重生的历史,原名“黄江夏”的他,便改名为“复生”。这一改动,的确饶有深意!
除此之外,也是现任南方学院理事长的黄复生还有一回惊险的经历,也在死亡的边缘渡过的。
那是一九四二年三月上旬的事。
那年三月五日,日本蝗军骑着脚踏车,闯到振林山来,展开一场无人性的血腥大屠杀。混乱中,他们一家五口,和一些村民仓惶逃命。
黄复生和家人拼命奔跑,跑到一英里外,藏匿在一艘舯舡中。整整一个礼拜,他们不敢外出半步。惊瞥着随波飘荡到舯舡侧旁的死难者尸体,他们除了心酸之外,就是无际无涯的惶惑。
七天过后,估计日本兵已走了,黄复生和家人才心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一步三停地摸回村里去。
难忘蝗军大屠杀
啊,那是怎样怵目惊心的惨况啊!
触目所及,这里那里,都是尸体,平日熟悉的同村人的尸体,有的且已残缺不全,有的且已开始腐烂了。
“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尽管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提起这一大屠杀的惨状,黄复生仍难掩愤慨之情:“我怎样也忘不了!。”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那温馨暖人的笑容,才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