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0亿人口看人力策略
冯久玲
联合国把10月11日象征式作为地球60亿人口纪念日。在这一天的零时1分,人类的第60亿个成员在科索沃诞生,把世界总人口带向新高。60亿是一个天文数字,大家本能的想到,庞大人口对资源需求的挑战,带来艰巨的环境问题与压力等等。早期人口爆炸后产生粮食不足的恐怖,后来才被农业的绿色革命打散。
今天我们处在另一道门槛,人口逐日增加的粮食需求压力,是否要再来一次农业科技的突破?今天令人类充满希望,但是受到极度议论的生物科技,是不是60亿人口的福音?这看来要好几年才可望有答案。
放眼看农作物的发展,今天的生产和价格都是过去几十年来最低点。农场生产力大升。使农作物大丰收。不过,世界上存有极度的贫穷,由于买不起粮食,加上分布问题。因此还有许多人在挨饿。
人多没错,体制累事
早已超过负荷的地球,是不能承受和支持这么庞大人口的。最讽刺的是,人口增长最快的是集中在最贫穷的社会。发展经济学家力倡“发展是最好的节育剂”,然而这些最需要发展的社会,存有重重妨碍发展的各种约缚。中国、印度、印尼、越南、柬埔寨、南美洲与非洲等地区,不是缺乏资源,问题是体制上的层层束缚,一些国家还存有封建体制,长时期的政治不稳定,约束生产性的发展。
中国过去的50年发展是一个令人惊异的奇迹,她过去20年的突飞猛进,归功于草根体制的改革。解放农民、包产到户、开放沿海的工商业;20年后的今天,中国的继续成长也是受到其体制所限。中国不缺乏资源、技术和市场,但今天其市场经济尚未完全转变,而影响到中国资源潜力的解放。举个例子:中国人民的大量储蓄被锁在一个腐败银行系统,支持国家企业生产无人要的产品,耗损民资,把好的金钱用在坏的公企上,该支持发展的企业反而得不到资源支援!可见中国的深化改革是必须加速推行的。
精英分子与既得利益
人口多没有错,错的是不开放的管理体制,压抑了人民的潜力。腐败、贪污形成的既得利益垄断资源,扭曲社会的发展,少数的社会精英控制了国家多数的资源,而使众多人民痛苦不堪。
这是发展中国家的矛盾。国家用有限的资源,培育少数的精英,他们有许多有机会往国外深造,但是许多完全没有回馈报国的精神,一去不返。那些回国来的知识分子许多沉迷金钱游戏,不择手段谋自利。像一些印尼的高官弟子利用公家财富致富,而后把钱存放岸外,吸干国家的财富。
人民唯一的保障是一些真正爱国爱民的领袖。发展中的社会更需要有道德、有强烈爱国意识的人才。学成后乐意回国,把国家投资在身上的资源回馈社会。除了受到世界性的功利思想影响以外,今天社会出现知识分子热衷金钱游戏的现象,也应该是反省教育成效的时候!
大马本没有负荷太大的既得利益群,几乎可说20年前完全没有。在国家重组计划下,加上政治文化,使到大马社会慢慢建立了一个既得利益族群,尤其是过去10年来,私营化作业中尤为显著,大马国家发展不应受到阻碍,当前有目共睹的扭曲现象,迫切需要纠正过来。
多人累事,脑力珍贵
另一方面,我们须意识到世界竞争节奏加剧,人多未必好办事,技术可以催化“无须增加工作的成长"(jobless growth),像八十年代的美国企业,科技代替劳工,没有掌握新技术的员工都有失业的危机。这是有庞大人口的亚洲最大的隐忧。劳力密集的制造业如果不能同时重新训练其员工,让他们随着经济的结构转变而调整技能,那么在科技和全球化的冲击下,庞大的人力资源将会变成国家沉重的负担,成为社会不稳定的根源。
教育是突破这一个死胡同的唯一出路。21世纪的教育不是亚洲传统的考试机器,而是要培训出有独立思想、有创意、有主张、有活力的青年。脑力是有腿的,它是流通性的,因此,不仅是要自己的人才留在家园。更要吸引他国人才到来;一个社会必须拆除有碍发展的约束,激发人才的潜力自由地发挥。
大马的人力资源策略
马来西亚的美丽土地得天独厚,资源对人口比率髙。阳光、雨水、土地,动动脑筋就不愁生计。勤勉能成小康,再努力,财富自然而来。也许就是因为这如此舒服、低竞争的环境,加上天赋资源丰富,导致大马人比较松懈和积极不足。
与其他亚洲四小龙比较,我们是慢开的大红花。今天我们的经济处在相当困窘的状态,既非靠近价值链的顶端,也不能与底层廉价竞争;没有可以创造极高价值的人才,也没有大量廉价的劳动力。这种情况早已持续很久,但是大马的人力资源策略,几乎一直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反应式转向。如果世界其他地方的经验可提供参考,那么,像美国硅谷式的人才发掘方向是正确的。我们必须深切思虑,国家长远的人口结构与人才发掘的问题。
摆在眼前有两个现实:第一是,不管我们能够多快速的教育和培训人力,量增加固然有用,但是却赶不及应付市场对质的需求。当务之急,提升人力资源之外,就是鼓励有才干、好品格、不论种族、国籍的人才移居大马;像美国硅谷的经验,外来的人才不会抢当地人的工作,反而他们会创造许多新的高价值工作机会。
有了良才,体制再不加速开放,文化、政治、经济体制没有积极的引力,再好的人才也会流失。要知道,去硅谷的人,能创造新企业的人,都是对现状不满,期望改善的积极知识分子。因此,反应迟缓及不乐意开放的发展中国家,应了解把民主政治积极推向更大的参与,已经不再是一个政治的理想,而是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
第二,在下层的劳工,我们不能把他们当是临时性的,他们须像早期的釆矿和园丘工人。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升级,而成为这个社会永久的一分子。因此,今天我们征募客工的对象很重要。从客工涉及犯罪的现象分析,我们有需要筛选勤勉而有良好品德的族群,同时我们在引入客工的政策也要有远见。大马是一个小国,市场也小,有朝一日,当国家的成长到了极限时,我们要向外发展,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呢?我们在那里有人脉吗?是否我们今天须未雨绸缪?就以农业和制造业为例,在这些市场征募他们最好的劳动力,引进我国加以训练和雇用,一方面应今天的急需,另一方面也为明天布局。
要确保这个社会的继续成长,看来,有系统、有计划地吸引移民是我们前进之路。
虽然2千200万的人口对比世界60亿人口是微不足道的,但今天是一个小而强的时代。放眼芬兰、瑞典、挪威、香港、台湾、纽西兰及澳洲等国家或地区,他们之中,有些天然资源匮乏,但他们都是今天世界上具有先驱地位的强国。
要成功,马来西亚就得要有一个有远见、务实的人力发展策略。
(13-10-1999《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