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辟早期马六甲华人史研究的新局面——《马六甲三宝山墓碑集录(1614-1820)》读后

马来西亚华人研究学刊
第 16期,2013年,页 183-192
Journal of Malaysian Chinese Studies
Volume 16, 2013: 183-192

书评Book Review

开辟早期马六甲华人史研究的新局面——《马六甲三宝山墓碑集录(1614-1820)》读后

Open up New Prospect for Early Studies of Chinese History in Malacca: A Review on A Collection of Tombstone Inscription of Bukit China, Malacca (1614-1820)
宋燕鹏(SONG Yanpeng)







提起马来西亚华人史,必须从马六甲开始说起。因为马六甲是华人在马来半岛最早的聚居地,故而在大马华人史上有重要地位。长期以来 对17-19世纪马六甲华人史的研究,多依赖青云亭的碑刻。这些中文材料 已经被前辈学者“咀嚼”殆尽,因此更为深入的研究,现今则较为少见。 这主要缘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新材料,自然研究也就止步不 前。21世纪的学术界讲求创新,表现在“新材料、新角度、新方法”三个 方面,如果学术著作能居其ー,即属于成功创新者。尤其是“新材料”, 属于可遇不可求。新的材料,往往可以填补历史微观研究的空白,使历史 宏观研究的局部更为丰满和充盈。

宋燕鹏中国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马来亚大学中文系客座硏究员。

E-mail: ypsong798@gmail.com

© Centre fbr Malaysian Chinese Studies, Kuala Lumpur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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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山上明清墓碑众多,这早己为学界所熟知。虽然学者皆知其学术 价值,但数量众多,加上马六甲气候炎热,故而以一人之カ难以将碑刻文 字整理出来。笔者在田调时曾数次登上三宝山,也只能是望碑兴叹而已。 最近获华研赠送黄文斌副教授所著《马六甲三宝山墓碑集录(1614-1820)》(华社研究中心出版,2013年11月,以下简称《集录》),甚 为惊喜。惊喜的是马六甲有新材料公布,可以对早期华人历史作进ー步深 入的研究。仔细读后,有一些感受。以下谨就该书有关内容略陈己见。

ー、墓碑:马来西亚华人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史料

众所周知,早期南来华人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很难用文字来记录自 己的活动和思想,故而留下只言片语都实属珍贵。对于200多年以前的马 六甲华人史研究,除了青云亭的数块碑刻,以及荷兰殖民者人口统计的数 字,就很难再有新的材料能进行挖掘了。因此几十年间,早期马六甲华人 史停留在片段的描述,甚至是想象的状态中。这实在是与文字材料极为稀 少有密切关系。因此,学界一直寄希望于新材料的出现。《集录》ー书就 提供了进ー步研究马六甲华人史的重要史料ーー墓碑。

碑刻文献学认为,以石质材料为书写载体的铭刻文字称为碑刻。以碑 刻构成的文献称碑刻文献,是出土文献中十分重要的ー种文献。而墓碑, 就是其中沿用不衰的ー种形式(毛远明2009: 6)。从汉魏以来,很多有 钱人不仅都会在坟前树立墓碑,上刻碑文,叙述墓主的简单经历,以歌颂 为主。南北朝则开始大量出现墓志铭,叙述志主谱系,记其生卒年月,述 其行事,标识埋葬地点,表达对墓主的赞颂、哀悼和怀念,墓志铭埋进坟 墓,以求永远铭记,虽山谷变迁,而不至磨灭。同时墓碑的功能则逐渐退 化,恢复到仅标记墓主姓名、生卒年等简单内容(黄金明2005: 124-267) 〇

对于研究中国元代以前学者来说,由于资料的局限,墓志铭是重要的 研究材料,不仅可以补充史实,甚至还可以纠正史书的偏差。而对于明清 史学者来说,建构区域史,有明清两代不断修纂的地方志,有本地文人的 文集笔记,还有地方政府的各种档案记录,墓志铭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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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相比之下,早期大马华人中缺少文人阶层,文献记载就成为可遇不可 求之事。直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依然要通过南来的清朝文人和东来的欧 洲人之记载去认识当时的大马半岛的华社。

对于大马华人墓葬来说,没有墓志铭是普遍现象,那墓碑就成为重要 的文字记录。它的意义是什么呢?首先,如今华人墓碑基本上都集中在大 马境内大大小小的义山内。如果从顾颉刚先生“层累的历史”观点来看, 义山的墓碑,就是在一段时间内累积起来的华人史的缩影。建构区域华人 史,最早埋葬的墓碑,可以给予一个明确的时间坐标。而任何重大的、或 者微小的事件,都是在之后的时间内陆续发生。由此才能避免平面化的叙 述,方能建构立体的.“历史感”。因此,义山研究的主要议题之一,就是 早期华人的拓殖史。其次,中国墓碑多埋葬故土,多是宗族葬在ー起,因 此无需标明籍贯。而早期华人虽然集中于华南地区,但来源复杂,因此墓 碑标明籍贯,以彰显自己的原乡认同。墓碑就可以给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 资料。再次,对于19世纪末方成形的华人聚居区来说,很多墓主的后代尚 存,因此,通过墓碑上的人名作为线索,很容易进行口述史的访谈。由于 二战日本入侵造成大量文字记录被人为毁坏,口述史的材料就可以弥补文 献记载的缺失,部分还原百年前的区域华人的变迁史。

就笔者所见,傅吾康、陈铁凡二位教授整理的《马来西亚华文铭刻萃 编》,以及庄钦永的《马六甲、新加坡华文碑文辑录》,所收三宝山墓碑 非常有限。而迄今对大马义山墓碑进行整理的,仅有张少宽对槟榔屿福建 公冢和家冢墓碑的整理(张少宽1997),白伟权对柔佛新山绵裕亭义山墓 碑的整理(白伟权2011),以及最近马来亚大学马来西亚华人研究中心林 德顺对吉隆坡福建义山部分墓碑的整理。这资料都是令人鼓舞的。《集 录》ー书的出版,就为早期马六甲的华人研究提供了新的史料。当然《集 录》仅截止到1820年,虽然书中说附有CD光盘将1820年以后的墓碑信息 复制在内,但笔者未能看到。期待着作者能够将其后墓碑的进ー步研究早 日公布,以推动早期大马华人史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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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史:马来西亚华人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历史背景

中国历史上的明、清、民国(1949年以前),是三百年内大马华人陆 续南来的时间背景。以马六甲华人来说,历经了这三个阶段,以槟榔屿来 说,有清代中晚期、民国。以吉隆坡来说,仅有清代晚期、民国。甚至不 少华人聚居区的历史,是从民国オ开始的。这些不断南来的华人,都带有 自己南来时间点的历史记忆。

比如甲必丹曾其禄,据神主牌,知其出生年为崇祯癸未年(1643 年),并且为“避难义士”。《集录》云“他为明朝人,明亡而不愿受清 人统治故南来马六甲”(页33) 〇明朝1644年3月李自成入北京,崇祯皇 帝自缢在煤山。但是当时江南各地依然还是处于明朝地方官员的管辖之 内,4月底、5月初崇祯皇帝的死讯传到江南,引起骚乱,直至5月15日弘 光帝朱由鬆在南京登基,方オ稳定下来局势,江南半壁依然还在明朝手 中。由此开始了南明各个小朝廷与清军对抗的历史。1645年5月清军攻克 南京,弘光政权灭亡。同月,隆武帝朱聿键在郑芝龙、郑成功父子的支持 下福州即位。而后郑芝龙投降清军,隆武政权结束。郑成功则固守厦门、 金门与清军对抗,直至1661年横渡海峡驱逐荷兰殖民者,占领台湾。1674 年郑经陆续接受泉州、漳州、潮州的投靠,但两年后退回厦门,1680年最 终退回台湾(顾诚1997: 431-448) 〇曾其禄南来应在成年以后,大致在 1661年至1680年之间。郑成功和郑经都奉南明永历皇帝正朔,因此,曾其 禄南来的背景,是清军先后占领漳泉和台湾,他不肯投降清朝,因而被 称“故明显考”,恰如其分。

在三宝山的清代墓碑上,妇女的题名也不尽相同,有直接用姓名的, 有用“谥号”的,有用某门某氏的,还有用“孺人’’的。按照明清制度, 只有七品官的夫人オ可被称为“孺人”。想来埋葬在三宝山上的“孺人’' 们,不大可能是七品官的夫人。那么为什么会有数量不菲的"孺人’’存 在于三宝山呢?其实这些“孺人”都是客家人。客家妇女去世后皆称 为“孺人”,不论丈夫是否是官员。传说南宋末年粤东客家妇女保护帝禺 南逃救驾有功,故特准客家妇女于手上佩戴龙头手镯,死后墓碑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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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凿上“孺人”两个字。这也就成为识别客家妇女的ー个标志(谭元 亨2005: 399-400) 〇笔者依据《集录》中的墓碑,逐一分析可知确切地 点的籍贯,验证了 “孺人”籍贯多来自于客家区。并且在田调过程中,也 经常可以验证这一现象。近日笔者去安邦田调,在莲花庵里,摆放着数十 年前创始僧人对父母所放的牌位,上书“本院开山主持本生父蔡公克岐 母刘孺人 神主”,从“孺人”二字笔者猜测主持是客家人。询问庵中僧 人,果然主持籍贯惠州,为客家人。

明清地方基层村落名称繁多,县之下的村落称呼五花八门,不ー 而足。至于明代漳州乡村多实行“都一社”制度,清代改为“都一保” 制,“保”类似于如今的行政村,“社”类似于自然村。故民间依然使用 明代的基层“社”的称谓。墓碑上的籍贯也显示岀了这个特征。如1783年 的王克忠墓碑标明“甫山”(《集录》页59标注为“广东省”),这己经 不是如今的地名,用谷歌地图是不可能找到的。在台湾苗栗县竹南镇慈裕 宫门口现存古青石狮,上有题记,云乾隆四十年(1783年)福建漳州府龙 溪县二十九都甫山社王静观敬献(黄鼎松1998: 67) 〇 “甫山”在哪里的 问题,迎刃而解。可知清代漳州龙溪县依然在使用明代“都一社”的籍贯 地认识。这种情况在三宝山清代墓碑上比比皆是。

事实上,不仅研究早期大马华人史需要具备明清史的常识,辛亥革命 以后的中国历史对大马华人史研究也很重要。尤其是来自于福建、广东为 主的第一代南来华人,与籍贯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以之为主要成员的各 类社团,对籍贯地有着密切的关注。笔者最近看雪兰莪福建会馆1930年代 的会议记录,发现会馆对闽南地区的关注远远高于我们的想象,会馆领袖 多为第一代南来,对那里发生的事件多有反应。因此不了解华南地区的近 现代史,就无法深入理解大马近代会馆的活动。中国史中的明清史、民国 史,就成为大马华人史研究的ー个基本的历史背景。

三、籍贯:马来西亚华人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内容

“籍贯”是ー个家族族群认定的某ー时期的某一位祖先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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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曾祖父及以上父系祖先的长久居住地或出生地。对于吉隆坡华人来说, 很多人都是在中国出生长大之后南渡,因此籍贯就带有出发时的时代色 彩。“籍贯”带有强烈的层次感,在不同的环境适用不同的层次,体现出 ー种地域上的.“差序格局”观。“差序格局”指中国社会结构是以人伦为 基石,以己为中心,推出与自己产生社会关系的人群所发生的ー轮轮波纹 的差序。就像石子投入水中一般,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被圈子的波纹 所推及的就发生关系,每个人在不同时间、地点所动用的圈子也是不同的 (费孝通!988: 24)。在传统的亲属关系之外,同族、同乡、同姓、同 窗,乃至门生故旧以及同业等都是重要的社会关系。“差序格局”超越规 则的束缚和一切制度化的秩序,成为人们处理社会关系的根本准则。

南来大马的华人多数单枪匹马,最容易依据的认同层次就是建立在 共同方言基础上的“同乡”(颜清湼!991: 148) 〇由于方言群在语言和 风俗上有诸多差异,在缺乏了解和无法沟通的情况下,他们以方言群为划 分方式,组成各自的群体(麦留芳1987: 108)。作为重要的地缘因素, 建立在不同层次的“籍贯”观念上的“同乡”就成为人际交往和获取心理 归属感的重要途径。“老乡认同”往往表现为情感归属,归属可为个体提 供属于某一群体的心理安全感、社会情感支持等心理需要的满足。情感归 属最直接的就是对家乡方言的认同,这种方言所形成的内群体偏好就是对 优势方言的ー种情感依附和社会认同(张海钟、姜永志2010: 3-8) 〇在方 言群的认同之下,则是籍贯的不同层级的认同。籍贯可以分为府(州)ヽ 县、都(或乡)、社(或村)等层次。由于死亡者具有偶然性,墓碑的出 现在概率论上具有随机性,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对其籍贯的分析,作为进ー 步认识华人内部情况的ー个依据。这个方法不仅对早期马六甲华人史适 用,对1900年以来的大马华人区域史依然适用。

自然,明清、民国时期籍贯的现代地点肯定还在,但是随着20世纪 的政权更迭,地方行政区划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不少县份、村社的名称都 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明清籍贯的现代位置没有搞清楚,那么最后的结 论就会非常危险。因此,具体考证南来华人记忆中的籍贯现代具体地点, 就成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集录》列有《乾隆时期古墓墓主祖籍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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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页56-62)、《嘉庆时期古墓墓主祖籍统计表》(页76-79),非常 方便学界使用。“学术乃天下之公器”,笔者不避求疵之嫌,仅就墓碑上 的清代“籍贯”略举几例,以期引起学界的重视。

1、福建地名发生错讹

(1) 溪头,《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府南安县? /福建省宁德市古 田县凤都镇溪头村? ”(页58) 〇

“泉州府”为明清行政区划,“宁德市”为当今行政区划,不宜古 今“穿越”。事实上,“溪头”为“溪头社”的简称。前述明代漳州乡村 多实行“都一社”制度,清代虽然改为“都一保”制,但民间依然使用明代 的基层“社”的称谓。清代龙溪县十二、十三两都统辖14个社,其中就 有“溪头社”(政协福建省漳州市蔘城区委员会提案与文史委员会2007: 25)。现为漳州市龙海市浮宫镇管辖。

(2) 普贤,《集录》标注“福建省福州市闽清县白中镇普贤村? ” (页59) 〇

今龙海市海澄镇西北有豆巷行政村,下辖8个自然村,其中有“普 贤社” ,230户907人,其中林姓227户893人(龙海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2007: 387) 〇该村多姓"林”,墓主为“林将",来自此处迨无异议。

(3) 凤坡,《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市南安市诗山镇凤坡村?/福 建省龙岩市上杭县诗山镇凤坡村? ”(页59) 〇

南安市凤坡村有九成左右人口姓梁,系南宋丞相梁克家派下梁妈保于 公元1403年从泉州迁居繁衍而来,已有600年历史。墓主“梁顺风”也正 姓“梁”,来自前者无疑。

(4) 东园,《集录》标注“福建省泉州府”(页76)。

1917年,刘惟明曾为槟城林如德夫人撰写墓志,云“吾闽海澄县东园 社林母邱夫人名红缎”(张少宽2004: 299),可知“东园”为漳州海澄 县地名,非泉州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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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福建地名错归广东

(1)新江,《集录》标注“广东省韶关市翁源县新江镇,广东省惠 州市博罗县新江村,广东省河源市和平县新江村,广东省汕尾市海丰县新 江村”(页59、77) 〇

“新江”是“新江社”的简称,为清代漳州府海澄县所管辖,今属 龙海市新坡村。19世纪槟城五大姓中大名鼎鼎的“邱氏龙山堂”之邱氏即 是“新江社”人。前述槟城林如德夫人即为海澄县“新江社邱丙湖先生之 长女”(张少宽2004: 299) 〇墓主“邱天盛”姓“邱”,他非广东人, 来自福建漳州海澄迨无异议。

¢2)圳尾,《集录》标注“广东省广州府”(页59) 〇

据台湾陈姓家谱记载为“漳州府漳蒲县圳尾社”(何标2009: 128), “漳蒲县”即漳浦县之讹。圳尾现属龙海市东园镇过田行政村管辖。而墓 主“陈朝弼”、“陈苏虎”恰好也皆姓“陈”。

3、 福建地名错归其他省份

(1) 曾桥,《集录》标注“湖南省邵阳市大祥区檀江乡曾桥村”(页 60) 〇

今龙海市东园镇东宝行政村,原名东头村,1993年改今名。下辖有过 河、树兜、东头顶、下社、曾桥等9个自然村。曾桥社为邱姓聚居地。墓 主“邱次旋”恰好也姓“邱”。可证“曾桥”原为漳州府龙溪县地名。

(2) 鹏程,《集录》标注“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页60、78)。

除了湖南省娄底市外,清代福建长乐县有“医灵行宫在十七都鹏程 村”(李驹主纂!994: 174) 〇二者之间,福建省靠海,因此笔者认为该 村为福建地名。

(3) 峨山,《集录》分别标注为“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页60) 和“未能查知省份’'(页78) 〇

除了云南的峨山县,中国现有峨山村众多,分布在福建福安市、安徽 省灵璧县、河北省顺平县、山东省栖霞市、湖北省武穴市、广西壮族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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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来宾市、安徽省繁昌县等等地区。如果依照这些地名是无法认定的。所 幸马六甲发现的陈齐贤家族之《峨山陈氏族谱》能解决这ー问题,该谱首 云“福建省泉州府始祖开基店前,自跟惠公传世迁移漳州府,建南院,分 支海澄县。”(无撰者:《峨山陈氏族谱》无年代)可定“峨山”为海澄 县地名,与云南无关。

4、福建地名错归不可知

(1) 官岱,《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页61) 〇

清代龙溪县徐氏源流,“玉江田尾社徐姓开基祖徐钧祥,……元末 明初从古溪迁徙龙溪廿八都官岱(官壕,今称田尾)开基,建祠’追远 堂’。”(政协福建省龙海市委员会2008: 429)可知“官岱”为清代漳 州府龙溪县地名。三宝山上标识为“官岱”的徐氏墓碑有31个(范立言 2000: 73) 〇可见马六甲徐氏皆来源于此,很可能是ー个宗族。

(2) 上马,《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页61) 〇

而在南靖县梅江乡有“上马社’',居民多为马姓,明初由永定县西洋 坪迁入(谢重光2008: 191) 〇墓主“马殽远”,也正好是姓“马”。

(3) 庄山,《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页78) 〇

清末安溪县有一卖妻契约:“立出改嫁字人安溪庄山社楼仔厝陈

(钦河)”(傅衣凌2008: 269) 〇可知“庄山”为安溪县地名。

(4) 谢仓,《集录》认为“未能查知省份”(页79) 〇

“谢仓”为海澄县地名。《峨山陈氏族谱》云十九世陈齐贤娶“海澄 县谢仓社蔡锡胤之女”。可知“谢仓”为漳州府海澄县地名。

四、结论

墓碑对于早期华人史研究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对其做 搜集整理,并进ー步深入研究,往往不是个人力量所能达到。因此,利用 集体的力量来做墓碑的整理,并且出版以嘉惠学界,是令人赞叹的。《集 录》的出版,直接提供了进ー步深入探讨17-19世纪早期马六甲华人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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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资料。自然该书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但其对大马华人史研究所带来的 冲击是显而易见的。该书不仅提供了新的材料,也提醒了学界要集中力 量对华人墓碑进行整理的必要性。大马华人义山众多,如果有朝一日将全 部墓碑整理出来,大马华人史的中文研究将是另外一番景象。所以说《集 录》ー书开辟了开辟早期马六甲华人史研究的新局面,是恰如其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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