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厝港仔港主後裔张文芳口述历史


张厝港仔港主後裔张文芳口述历史

摘要:在峇株巴辖潮州会馆成员的协助下,我们找到了张厝港仔张两顺港主之曾孙张文芳,并与他进行了口述。张文芳先生追述其曾祖父张两顺,也就是张厝港仔港主的生平事迹·除此之外,张文芳也从港主时期、日据时期到紧急法令时期,讲述了张厝港仔及其家族的发展史。

口述者基本资料:
口述者姓名:张文芳
祖籍:潮川饶平
与港主的关系:张厝港仔张两顺港主的曾孙

采访人:安焕然讲师、李文辉、林惠芳
采访日期:2001211
采访地点:峇株巴辖张厝港仔(Senangar)张文芳住家
口述整理:李文辉


口述内容:

    我曾祖父张两顺在少年的时候便过来发展,刚到这里就住在现在2支的地方,你们知道水池路吧?当他一来到便住在那里、由於那个地方所在的位置很小,他不要继续待在那儿。於是,他到达这里张厝港仔并开始种植甘蜜、砍树发展,然後苏丹派人来测量,并且发出地契。他抽鸦片不会被逮捕的,我曾祖父是有抽鸦片的、这些故事,全都是我的祖母讲给我听的。

    那条河就在前面。如果我们要去巴莪时,便可以见到河流。那时候,我们并不是住在河的那边,而是一直住在现在这个地方。不过,假设有人要来,便得从Sulong坐船进来:然後,在义山亭右边的河便下船,步行一段路後才到:你知道以前没有电流、油屎,有的是什么?火炭啊,你看过没有?哈哈…………火炭的车,用手旋转发热,开动引擎。

    我曾祖父什么时候来到,我不太清楚;他在少年的时候便过来了。曾祖父开港的时候,这边的警察就由他管理。此外,苏丹还委任他,如果是谁想要开垦自己的土地,便先来找他。然後,苏丹才派人来测量土地的面积。以前,有许多人居住在这里。其中潮州人多,福建人也多,我曾祖父的坟墓便在广东义山上。

    以前这边是有大街的,我家对面便是一排屋子。日军来的时候将房子烧毁,我祖父住的两层楼的大屋子,也被烧掉。过後,另外造新的房子,可是,共产党一来,又完蛋了。这里曾经有三次的灾难:第一次是日本人,第二次是共产党,後来第三次便是马来人、因为这里实在太乱了,所以,很多潮州人出去之後就不再回来。日据的时候,我们很多亲人死在这儿。有许多人被捉,在前面的地方被杀掉。到後来,我们才去捡回来。以前,我祖父在义上后面还有一间大屋。可惜没有留下屋子的照片,地契也烧掉,还得另外去申请重做。

    这里没有鸦片馆,只是我曾祖父自己抽而已、我不能肯定我曾祖父有多少工人;但是,我想一定很多。我曾祖母还在的时候,我才二岁,我常常在前面和她玩。曾祖父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就连他什么时候过世,我也不知道;我祖父张肯堂的事,我便懂。祖父的时候还有限多的园地,日本人来的时候便什么都完了。我祖母对我讲,我曾祖父他过世时,是很轻松的。今晚上抽鸦片,明天就起不来了,之前,他也没有什么病痛。他死时大约是七、八十岁。他刚来开这个港的时候,是坐船进来。後来才有红泥路,也才有两辆车。船—直通到Parit Sulong,河虽然很小,像水沟一样,但却限深、我读书的时候,跳下去大概有两个人这么高。

    战前,这里还有杂货店、咖货店、卖煮炒的、药材店。嘿!一间都没有了。咖啡店还有两三间,有的还是潮州人开设的,此外,这里也有一间收树胶的。马来人都住在Kampung,这边没有马来人。这里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铁山。

    洪仙公庙,是我曾祖父时,从唐山请来的。日据时期,日本人要将庙烧毁,却烧不著,只烧掉—点点而已。有一个时期,神像还曾放在家里。这座神像,打从我山生以前便有。

    我曾祖父是这里的港主。然而,这里福建人也很多,有一个姓林的福建人,想要争夺这个港,想把张厝港变成林厝港。我曾祖父十分生气,皮箱拿了就回唐山。他说,你要争就给你。但,不到一两个月,老虎便出来咬人,还将我祖父咬去,於是,大家都去央求我曾祖父回来。当我曾祖父重回来之後,便到洪仙公庙去拜神,随後拿了一枝木杖,到树林里去,四周敲敲打打几下,过後便没有事了。

    现在的庙是新建的,以前的洪仙公庙是用木板所建,还有扶乩的活动。每年的八月初二是洪仙公诞,另外,八月初九还有谢港的仪式。祭祀的时候,用三牲来拜祭。神诞时用烧猪祭祀;谢港的时候,则用生猪拜祭。每年,蔴坡的一家冷气公司还会买香,用罗厘运载前来供奉。

    以前,我们这边打老虎的时候,老虎皮晒干後就送给苏丹,老虎肉就留下自己食用。我的老叔公曾经对我说,他以前用大笼捉到一只老虎,苏丹知道了以後,便买了—个大笼,要只老虎过到他买的新笼子里来。可是,不管苏丹用了什么方法,甚至用火来烧老虎的尾巴,老虎始终不肯进去苏丹的笼子,只是在大笼里头跳动而已。於是,我叔公便去找了一支藤条,口中不知道念了些什么,便把老虎引到苏丹的笼子里。苏丹便封他Parit Sulong

    洪仙公嘲在庆祝神诞时会有演潮州戏。老叔自己开罗厘去新加坡载戏班前来演戏。老叔还开设赌馆,让看戏人赌阵,从这边去峇株巴辖,有好几百人,全都来这边的赌馆,这里的神庙没有分灵,也没有游神的活动。

    我的小老叔,就是以前那个筹赈会的头,他排行第三。他就是我祖父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叫送堂,小老叔被日本人捉去。过去这里还有一家电影院,现在是一间傢俬厂。我的小老叔就是被关在里面、我的祖父就叫一个向我们买牛奶的锡克人去电影院探听消息。後来,小老叔便被日本人杀害。祖父的产业太多,一排十间店,里头存放了米、布匹等。如果日本人没有到来,可以吃二十年呐。当日本人来时,祖父不要逃,被日木人捉去杀掉。日本人进来这里便烧房子、杀人。後来,我们迁到山上去,我们在山头养猪,没有事情。马来人却做鬼做怪,向日本人说我们养英国乒,於是第三天,日本军便派了大罗匣来,树立了红旗。红旗—来,就是要烧屋子。我的最小的老姑,就差—点给日本人杀死。我们就全部跔去大芭,躲了一两个月。我姑姑的丈夫在蔴坡,从巴莪来接我们过去。在半路上遇上一些华人,向姑丈讲起巴莪正在杀人。於是,我们又躲回山芭里头,呆了两个月。

    在张厝港仔的这里,日本人将华人统统捉到我们的树胶园里面杀掉,那些孩子啊,不懂是不是有二十个,还是三十个。小孩则被埋在洞里、大慨死了几百人。许多新加坡人原本是逃到这里来避难的,以为这里比新加坡安全,他们都是很有钱的人,结果怎么知道却反而被杀掉。

    我祖父与筹赈会没有关系,人家都知道我的小老叔才是筹赈会的头。这里杀了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有一份筹赈名单,小老叔因此也被日本人捉去,关在戏院里头,连被杀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戏院里关了很多人,锡克人的守卫很多。其实,都是马来人向日军胡说,我们在这里养英国人,日本人才会进来杀人、烧房子。

    日本人走了以後,我曾祖父、祖父都逝世了。於是,父亲回来这里,召集工人从头做起。叔叔还有地契,他也来帮忙。以前替我们做工的工人也回来,但看见张厝港变成满目疮痍,也就离开不再回来。

    紧急法令时期,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里没有围起篱笆,没有新村。

    老实说,1945年的时候,我去当兵,当红头乒打工产党。我生气共产党扰乱我们的地方。这还不要紧,我的亲人打山猪的枪给共产党拿去,害我的那个亲人给政府关起来。到後来在巴莪,他们去攻打警察局,结果被打死,那枝枪被拿了回来。我当了将近七年的兵,其实是签了十二年的契约,去到怡保、霹雳等地方,进入森林里打共产党。

    张厝港仔在日军撤离以後,就越来越少人居住,我们有许多亲人都搬走了。现在,这边的人都…………好像我儿子,都种植木瓜,然後运到新山去卖;大家有各自的地,面积有20依格的、也有30依格的。我还有一个小儿子就种菜;我管理自己的油棕园。

    曾祖父有一个太太,而祖父不是曾祖父的亲生儿子。我曾祖父从唐山过来,便带著我曾祖母和祖父一起过来、以前,苏丹要把峇株的大街给我的曾祖父,但是他却不要,以为那里是烂芭,时常淹水。过去,我曾祖父在警察局旁边有两间屋子,现在已经变成空地。祖父的妻子也是潮州人,一直以来都很看重在同一个籍贯里头进行通婚、到了现在,才不再那么拘束。二老叔在唐山的家境很好,我曾去过他家。

    现在,我有两个儿子五个女儿,五个女儿都出嫁了,一个小儿子还没有娶妻子。他们过去都是在华校就读。

附录:

  张厝港仔港主张两顺之家族系谱(抄录自港主後裔张文芳先生家中摆设的灵位)

口述者张文芳(左一)接受安焕然讲师与其助理的访问

口述者张文芳之曾祖父张厝巷港主张两顺


 
口述者张文芳之祖父张肯堂


资料来源:《潮人拓殖柔佛原始资料汇编》,页232~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