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羽先生的执着

我们的这一条路

沈慕羽先生的执着

陆庭谕

 

沈慕羽先生是倡议组织华校教总的发起人之一(另一位吴太山先生)。他是教总的元老,也是教总的现任主席。服务华校超过半世纪,对于文教事业鞠躬尽瘁;他从平民学校荣休之时,曾引“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以自况,应是最佳写照。他感慨地说“华教尚未平等,同道仍须努力”更是我们的座右铭。

 

殖民地时代,马六甲参政司委他做华人参事局的议员。他以华语发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到殖民地政府的推荐,受英女皇伊丽沙白二世封赠太平局伸(Justice Of Peace)的荣衔。可是,他这种择善固执的精神,在人民作主的独立国家里,却被马华公会开除党籍,甚至被以煽动法令控告。不过,沈先生还是那执着。强哉矫!

 

马来民族坚持马来西亚语文的教育,从小学到中学而大专院校,所以人才辈出,这是母语母文教育的功能。马来民族这种执着是无可厚非的,其实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坚持母语母文教育的华教前辈却被视为极端的沙文主义者,持这种谬论者,竟有同皮肤同血统者,令人浩叹!

 

多讲华语,多用华文。这是沈先生身体力行的信条。犹忆19721216,由于规定要把招牌及广告的马来茜亚文放大且要有显著地位,引起哗然。当时的副首相敦伊士迈通过财政部长敦陈修信召集华社工商界领袖和董教总代表到首相署谈商。首先由敦伊斯迈阐述大意,谓无意限制非马来西亚文的使用。只是由于要使非华印人士了解广告及招牌上文字的涵义,以免误会,同时马来西亚语文已是国语国文,应该有比较显著的地位,字体也并不一定要四与一之比,只是比较显著比较大便可……。令我感受最深的是,前一晚激昂慷慨地批评马华公会到体无完肤的工商界领袖,从始到终坐在敦伊迈面前俯着头,噤若寒蝉。却由另一两位工商界领袖去粉饰太平。

 

沈先生紧接着发言时,他阐述宪法152条,除了官方用途外,其他语文可以自由学习和使用。非官方用途就不该强制。其实,华社是应用多种语文的。倒是,他(沈先生)来到政府部门,却看不见华文字。所以,沈先生反建议政府也应该以身作则,使到非马来民族能了解告示牌或指示牌的涵义而加用华文,只要看得见就行,不必显著。……敦伊斯迈推说那是独立时已决定的官方用途,不好再谈……。我和沈先生一样都以华语表达,之后是陈忠鸿医生也表达了民意,接着森州代表和董总林晃升先生都站起来要发言,敦伊斯迈看看钟说,时间不早,他另有会议,就结束了会谈。而招牌及广告的语文问题,此起彼落,华社虽据理力争,但无人在朝,政府则取进三步退两步或迂回策略,软硬兼施,逼人就范,甚至华文的地位被侵蚀,从大变小,从有到无。重读1955年马六甲会淡,1956年争取公民权及官方语文大会,1965年的争取官方语文运动的历史,无一不是华人的困境。沈先生勉励我们说,哀莫大于心死。只要心不死,我们民族还是有救的。

 

见微知著,还有两件小事,可见沈先生的风范:一是他勤于写日记,即使舟车劳顿之后,半夜里还是记完了才就寝;二是他的俭朴,非逼于无奈,他来教总开会一定乘长途巴士,从1954年我认识他到如今,没有改变过。当时的教总总务丁品松先问他,“沈先生,你的车马费多少!"“不多,来回八块、”有时,甚至说;“不必,我搭顺风车……。”这就是沈先生。所以,丁先生赞他很朴实。

 

沈先生是我的师长辈,要向他学习的实在太多了,拉杂写一点向他老人家塞责,最大的目的还是自勉。

 

198610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