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乃陷入敌手之惨况

柔佛华侨殉难义烈史全辑



士乃陷入敌手之惨况
林名秀

溯自“一二八”敌寇南侵,如风驰电掣,不三月,致全马居民尽成釜底之鱼矣。忆战事战发之初,本地同侨,鉴于当局惶失措,形势日非,曾起而组织护卫队、救火队,从事训练一般人员,作消极之防御,而维持战时之治安。然大厦将倾,难支独木,至一月廿五日前后,风声日紧,一般侨胞遂作深林疏散,携老扶幼,惊惶出走,于是敌机扫射,日甚一日。一日午,市区被炸后,上街场之六十余间商店,尽成焦士矣。翌日,头插青枝之敌先遣部队随即抵此,东奔西撞,骚扰居民,奸淫掳掠,任所欲为,稍一不谨,即拳脚交加,士乃桥派兵站守,检查行人,饱受熊掌及置于烈日之下者,大不乏人,言之殊令人不胜指发!

二月廿四日三煞队开抵士乃,居民受其蹂躏者,不可胜数,间有回去打扫家屋之同侨八十余名,被绑至祖师坛角及古茂园两处,作砧上肉,只存曾齐等三君侥幸脱脸,死里逃生。最惨者莫如彭君瑞,回念其生前为人慈和,努力务,遭此酷杀,情何以堪!

越二日,兽蹄复到沙令区,将各地逃避集中育德学校内之难民二百八十余名,除妇女小孩均拘禁于另一茅屋纵火焚烧外,概以刺刀屠杀,无一幸免,尸首狼藉,臭味熏天,闻者伤心!见之目!经黄秀贞君向同侨捐助款项,遣人掩埋,始免白骨累累,冤魂飘渺,人世之惨,莫过于此。

廿八日,有兽宪兵口口,随行者口口,到上隆召见人员,时有黄万事、曾添、蔡宁三君,并不计及意外,毅然往见,不料一去如黄鹤。因此,曾任筹工作者,更感怆悚不安。再过几天,经杨叶等之奔走,复得兽站长□□通告,须速成立维持会,以襄治安,于是于三月九日召集同侨大会,该会于焉告成,良居证从此着手办理,回市复业者,渐见增加。诅料四月十日黄子松先生被敌宪爪牙陈觉生拘至新山,深锁囹圄,三天不与饮食,施以酷刑数十次,失去知觉者屡,而黄先生词严义正,誓不累及他人,气节之强,令人感涕。延至五月四日敌寇不得要领,始将黄君释放,同侨一见之下,悲喜交集,然仇敌之心,更油然而生矣。

九月间,有古来巫警长者,奉上峰令,着士乃填具户口册,但并不明白通知,于廿九日致一般负责人概被传至中正公学校内,彼寇警备队长者,大发孤威,同侨均遭痛打,同时勒令组织协会,限期成立,复由驻古来警备队中井加以严密监视。此迫于威力,非敢好自为之

十一月七日,因共产党纪念红军节,晚间在市区电柱上悬以苏联旗帜,被敌瞥见,怒不可遏。至十三日黄子松先生又被陈觉生拘至新山,加以留难与痛打,翌日释回。继而民族败类曾光连、涂桂林、张雨初、冯德等先后加入山口部队,效犬马之劳,到处威吓,不可一世,敲诈不遂或素与有者,非要命即要钱。据涂某语人云:伊经手拘去之同侨约有七十人,其他不问不知。旋农历新年届临,同侨俗例不除,围聚玩赌,敌寇即于初一日上星夜集合大队会攻上隆,烧屋余间,当场杀毙二人,拘去男女余人,此即蝗军所谓进剿胜利之宣传也。是日本市同人曾派员视察惨状,按户施以款,稍尽同侨天职。是时因敌寇围剿,在地居民复被迫迁至下隆,行装甫卸,即从「事耕种。不数月,农产尚未收成,下隆又要疏散,流离,狼狈极矣!

当协会成立不久,又以守夜为名,组织自警团,由十八岁至四十五岁男丁轮流值夜,椰风胶雨,备尝痛苦,旋恒顺港亦迫令成立分团,二年四月一日举行开幕,驻古来警备队长樱井亲临训话。及返,被热血青年狙击毙命,因此掀起轩然大波,翌日遂派野间省吾及中尉大村卫守士乃,三日山口辉夫亦移驻于此。四日下午新山宪兵及各地警备队包围市区,一切协会人员,均被召至警局草坪,正如待宰之羔羊,及今思之,犹有余悸!按户搜查,交通断绝,拘去余人,尽受刑罚。五日晨复率大队到恒顺港,拘去黄祥、张季则等十余人,翻译为罗华忠,神气十足,威气逼人。随而围攻德茂新芭,前后三天,老幼三百余人同归于尽,烧屋数十间,此中惨况,难以言喻。自此以后,警备队及特务走狗,假装平民,行如蛇蝎,被害华侨,指不胜屈,三五华人,形如串珠,被缚过市,时有所见。伯才大厦及警局后面,无辜被埋葬之白骨,恐已与沙石同观不可分辨矣。

三年六月间,野间奉命开赴前方,转调安代驻守士乃,带来警五六名(汪潭等均华人)作威作福,任展施为,勒索掳掠,叠出不穷,同侨处此暗无天日之下,饮泣吞声,几无虚日。直至十月日离开士乃时,尚杀死华侨八名,视人命如草芥,其残酷诚非人类所为者。

四年夏间,有少数份子,认为敌产可随便取用,致火车上运载之货物,时有失落路旁,蛛丝马迹,为敌寇所察。同时,敌警备队长安代调驻士乃之初,即强迫市民围栅,需木太多,令工人可就地砍伐,谁都未敢加以阻止,惟本市胶园主某,因胶树被斩,积恨而怀报复,未得机缘,直至其子某一跃位居显要,遂与新山特务宪兵勾结,诬以当地主脑所主动者。在此双管齐下,归罪余之一身,正如睛天霹,因此兽宪兵部竟于四月廿七日先后两次拘本人于新山拘留所,灌水酷打,几不欲生,宁愿牺牲自己,不愿出卖民族,纵受万苦,在所不计。囚禁十余日,至五月十日始被释回,得庆生还,诚出人之意料也。

六月六日,在新成利店前,为爱国青年伏击走狗一名,虽大快人心,然祸根从此起矣。新山特高科首要亚妹,藉名检举,乘机强抢财物甚多,前后拘去老幼男女三十余人,枪杀数人,其手段之毒辣,较日寇有过之无不及,言之不禁慨然!

七月间,有武烈等部之流动队,分驻学校戏院等处,强迫居民做掘路塞港等工作,征用民间家具木料,持械监督,视同牛马;暴日炎炎,泪汗齐下,此中痛苦,难以笔述!至八月中旬和平消息传来,信疑参半,及得确讯,欣喜欲狂。旋抗日军开驻士乃,惟寇军尚持械驻防。冤家路狭,曾数次发生意外,因之扶老携幼,离开市区者甚众,幸敌酋俯首贴耳,始免于祸。

恃德者昌,恃恶者亡,自古皆然,观诸日寇之酷杀同胞,惨绝人,得此恶果,诚可为法西斯帝者作一棒喝也。

然死者已矣,而生者作何感想?至今柔佛方面,曾经定激伏法者,只山口一人,无数万恶之凶手,尚遥法外,未审有关当局对此旷古之奇冤,能否予以尽法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