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新山海岸线
杨邦尼
我写过〈新山:南方的疮疤与耻辱〉(2004年12月3日)一文,那时的南方门户正如火如荼的拆旧楼,建新关税大厦,把纱玉河灌上水泥浆封起来,恶臭埋在地下水沟,不见与不闻。2010年5月,首相纳吉夜访新山市区老城,在万人簇拥下象征式走了一趟陈旭年街、马来夜市和印裔商区,想象与陶醉“一个马来西亚”的和谐与共荣。
后来在南方学院的一场文艺沙龙上我溜嘴说出“新山没有未来”(2007年3月15日),吓坏一批热爱新山的老文化人。
旧关卡如今已拆除殆尽,就像早前拆除的老巴剎,巴士总站,伫立在丽都海边的观景塔,一一消失的历史地标。剩下新山火车站孤零零,对照着玻璃帷幕像酷斯拉的新大楼,又听说不久将迁入新火车站。然后,首相撂一句花两亿令吉把纱玉河挖出来,整治沟水,可是,听在在地文化人的心里五味杂陈,无关乎小曼喟叹:“我不悲不喜。也不敢幻想纱玉河将来像巴黎的塞纳-马恩省河,更不敢幻想纱玉河像首尔清川溪,从臭河变观光线。除非,将来,人人心中都有一条清澈,会唱歌的河。这样的河,50年前,新山人有过。”
然而,消失的不仅是河,老建筑一幢幢拆除,延绵不足10公里的新山海岸线正快速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赶紧,大马的朋友们,下一次路过边城到狮城的时候,柔佛海峡可能变成一步即可跨过去的“海沟”。
从士古来河算起,开车途经淡杯,转上高架桥正式进入新山,沿着士古来路,即现在的金海湾,这里曾是新山最大的红树林区,有鹭鸶,鹳鸟在这里过冬,栖息,甚至长久住了下来。往前是阿布巴卡路,战前兴建的红赭色中央医院宛如飞机的双翼,阿布巴卡圆顶星月回教堂在山坡上,敦伊斯迈路上大皇宫蓝色屋顶,雪白雕花柱式与梯阶,煞好看。
水上浮城地下是昔日的丽都海边,浮城如其名,开业不久即“浮沉”歇业,像一具搁浅在水泥岸边的现代废墟。新山华族历史文物馆在依布拉欣路上,和狮城遥遥相望,清楚看见对岸兀兰的组屋,又重新髹上新漆。
从金海湾算起,到中央医院,大半个新山的海岸线尘土与黄沙飞扬,水泥和石块正把海岸线一步步退离到更远处,神手和推土机不断驶入狭窄的道路。不久,这里是多条填土的马路和商场。海狭,变小,变远。
为了这条滨海大马路的铺设,岸边一棵棵的老树砍去,不知所终。反正,在新山,市政府习惯拆了建,建了拆,历史的记忆一次次埋进土里。市民永远是这座城市暗哑的一群。
狮城南部寸土寸金的新加坡河岸,滨海湾的金沙综合娱乐城、酒店、摩天轮,整个海岸线栉比鳞次的高楼,河和海近在眼前,一座滨海蔚蓝的国际大城市。像小曼那样,我不敢幻想2018年狮城的地铁线延伸到新山,或匍匐在水底或跨越柔佛海峡,那时两岸的距离不是更近,而是更行更远还长,边城的海岸线更难以入目啊!
星洲日报/言路‧作者:杨邦尼‧2010.0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