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的困境~柯嘉逊

《马来西亚的政治神话》


华人的困境
柯嘉逊


    『华人的困境』旨在表达华裔马来西亚人在马来西亚的政治、经济及社会文化生活中的困境。各个以华人为基础的在朝在野政党似乎未能有效解决此问题。更为惊骇的发现是:解决办法似乎渺茫无期。固然,如所周知,这事实本身就是『华人的困境』的一部份。

    是否我们不想、不能或不敢另觅其他新途径?上述三种心态,在华社中皆有其代表。

    我们必须承认的第一条原则是:将华社当作一个单元性质的、具有一致目标与意志的社群,是个致命的错误。

    没有任何社会或群体是由同质单元组成的。每一个群体内部都存有派系利益。这是了解何以产生『华人的困境』的关键。且让我们研究三种不同的动机和意愿。

一、不想全心全意争取我们的权利的人

    简略而言,那些从新经济政策中得益的人,尽管该政策所宣示的『土著色彩』,他们却无意改变现有状况。经扩大的国家企业界以及联管的机会,对华社某些最上层人物是不错的。当这个最上层拥有经济利益,面对诸如华社的政治及社会文化权益毫不热心的承担义务,他们怎会要解决华人的困境呢?这是联盟和国阵的『讨价还价』政治的特质。屡见不鲜的是,『讨价还价』只对细枝末节而发,原则或政策本身从未被质询。

二、说我们不能够做到什么的人

    这一部份华社,既包括那些『不想的』,也包括华社的较大部份,主要是中产阶级。他们目前的境况尚未真正受威胁。他们多抱悲观见解,也企望现有政党『尽力而为』。

    一项达致类似结论的论点是这么一脉相承的:鉴於华裔人口在全体选民中的代表权,无论马华公会,民政党或民主行动党皆无法改变现状。此论点旨在向任何谋求解决华人的困境的举动拨冷水。它揭示此中产阶级对维护民主权利缺乏承担义务的心态。

三、不敢争取的人

    这种人也包括上面所说的两类,及基本上是那些对於捍卫我们的民主权利,未有强烈承担的人士。许多人已指出,我们华社与诸如在美国和西方黑人的不同点,即在於:我们并不如他们那么困窘,就程度而莒,或许是如此。可是,华裔马来西亚社群确实如经常所说的那般,多敷是中产阶级吗?事实上,华社的大多敷尝然不是我们所想像的『中产阶级』,一如下面图表显示者。无疑的,马来西亚的中产阶级较其他发展中国家来得多,但至少七成华裔可被划入『工人阶级』。

    当然,这不意味着劳动阶级不会习染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但至少华社经常被描绘为富裕的中产阶级的图像,大大不符事实,我们也不要忘记,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些最无畏的斗士,是来自富裕上层阶级的有远见的人物,具道德勇气和睿智去捍卫正义、真理、自由与平等。

    因此,我们『华人的困境』的解决办法,牵涉到争取民主权利的意志和勇气。此外,我们谈及捍卫民主权利时,尚有一件不能忽略的要事,那就是:我们必须始终一贯地捍卫所有层次的民主权利,包括那些可能影响马来农民和印度裔园坵工人的民主权利。否则,它不仅是双重标准,同时我们的道义根据将不会强有力,而我们所呼吁的全民团结,讲起来也将是空洞的。在此历史性关头,这是个重要因素。

    因此,华人的困境的解决办法,是坚决致力於奠定我们争取民主权利的崭新根基,首先争取非马来人的民主权利,但也争取所有马来西亚人的民主权利。成立新反对党的可能性不能被否定;会馆及行业团体应当是『三结合』的核心。



原载1985年2月6日中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