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新山的边城风景
安焕然
近来,感叹于言论版的“政治硝烟”,可不可以来多点“文化”的评论?犹记得上世纪90年代,华社知识界曾热络讨论“马华文化”的建构问题。当时,黄锦树等曾对马华文化的“表演性”和“中国性”现象,给予相当尖锐的批评,而何国忠、何启良、曾庆豹、陈美萍,也包括我自己等人,亦均对马华文化过多地偏向于“文化表演”的现象,提出批评,认为那仅具有象征意义,却在思想层次上显得空洞和滞后。马华文化的建构,表演性强,热情有余,内涵不足。
问题是,表演文化就必然是内涵空洞?谈(常常是拾人牙慧的)儒家文化就代表有高层次水平吗?10年回首,当年的议论,不能说没有意义,然而回顾与反思,以近年来新山华社民间文化活动的表现,却是不得不去检视以往之讨论。从原本带有点悲情地,抗争性地响应于“国家文化”,到如今,陈徽崇获颁国家文化人物奖,廿四节令鼓、柔佛古庙游神备受看好将成为国家文化遗产,这间中的变化说明了甚么?
文化新山是具有草根性的。得不得“国家文化”认可,已只是一个属于“锦上添花”的荣耀。不仅于如此,这些年来,文化新山的品牌早已是搭上全球化列车,把文化资产向外输出去了,特别是向世界各地华人文化圈的传播与交流,例如廿四节令鼓的全球传扬;中秋园游会和《传灯》一曲,从新山传到全国,再“反馈”回新加坡。
近年来,柔佛古庙游神,更是获得华人世界文化界和各媒体的垂注。新加坡联合早报多次报导这项民俗盛事,台湾的民俗摄影家黄丁盛,在受邀参与古庙游神之后,向台湾人介绍说,那是除了妈祖信仰之外,全世界最盛大的游神活动。
更有意思的是,去年潮州电视台主动来采访古庙游神,他们的“现场直播”,不仅收视率极高,更在潮州民间社会引起很大的誉论和激荡。中国潮州文化界以新山华社的“他山之石”,反思中国“原乡”的民俗文化,探讨游神活动究竟是“迷信封建”文化,还是一个承传文化的载体等议题。“文化新山”已不再仅仅是“地方新山”,或是响应“国家”的权力斗争工具,而成了“全球化”的一股活文化。
要有文化建设,就得努力去落实,去实践。今年古庙游神期间,陈瑞献从海峡彼岸来到新山,在看宽柔中学廿四节令鼓队彩排练习时,曾向同学们讲了一段颇具意义的话。他说,新山华人文化的建设,有人说那是因为有“三陈一姚”,纵不去追究这样的论说贴确与否,但关键在于,这批新山文化人,像刚过世的陈徽崇老师,一来是他们本身有自己的理想,二来是他们有热情,再下来,就是他们都一直在坚持着。近日,陈再藩在电话中跟我转述了这段话,内心实在激动不已。
星洲日报/言路‧作者:安焕然‧2009.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