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复生民族教育言论集
第十五辑 附录
母语教育的维护者——黄复生与华教
作者:大马福联会新山福建会馆教育组:文光
发表于1990年2月15日《南洋商报》大马闽人兴学办教史集
在新山,凡是有关宽柔五间小学与宽中的成长发展,他都参与其盛;对母语教育的争取和维护,他总是站在最前线。从言谈和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对独中的深切感情和期望。他为宽中策划专科班,到处奔波,鼓励独中精诚团结,说他是华文教育的中坚份子,丝毫也不为过。
《编者按》
在近四五十年的时局演化中,华文教育也受到冲击下因此有着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如果不是“个中人”,要谈维护母语教育什么的,还可真不容易。曾经在多个场合听黄复生演讲,都是有关华文教育的专题:从华小的沧桑到独中的求生、从董教总的奋斗到新旧教育报告书及从董事的职责到华教三机构与华裔党团的关系等等,他都能“娓娓道来”,而且资料丰富,全然是“个中人”的言论。
那是事实。在新山,提起宽柔五间小学和宽柔中学的成长及发展,大家都能举出许多热心而对华文教育执着的人物,包括黄复生在内,对母语教育的争取和维护,他总是站在最前线,经过多年的“浸渗”和参与,阅历自是深厚,称他为“个中人”,是不过份。
不仅在会上谈,他还时常以文章阐述个人的见解;在报章上或纪念刊上发表的,尽是办学方针和技职教育的题材。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对独中的深切感情和期望;如此这般,称他为华文教育的“中坚份手”,自然也获得认同。
与郭鹤尧成强烈对比
强壮而结实的身躯,让人觉得他稳健;微秃的头而高挺的额,让人想像他的智慧。这就是黄复生的模样,不算有什么特征;不过,每逢开会,他若和瘦削的拿督郭鹤尧坐在一起,就形成了很强烈的对照。
最近为闽南人兴学史迹搜集资料,才知道黄复生也是福建人;对不太接近他的人来说,这倒是个“意外”。不为什么,只因他在各个场合都惯用华语;对他的祖籍,大家也就不甚了了。
闽南人的办学热忱,值得大书特书;黄复生对教育既有贡献,当然不应该被忽略。
靠自修精通多种语文
原籍福建云霄县,出生于一九二三年。那段日子,由于时局动荡,先辈们纷纷南渡,四岁时,黄复生也随父母飘洋过海,定居柔佛州振林山——这个小镇,目前传闻将是第二道新柔长堤的所在,因此“声名大噪”。
和大多数侨民一样,南来谋生和寻求发展,必有许多艰苦的际遇;黄复生的童年没有太多的欢乐,因为那时父母以务农为生,家境贫寒。正因为这样,他在十岁时才进入当地的明德小学;一九三七年,高小毕业后,没法子到外地升中学。虽然如此,他在工作之余,仍然发奋勤修中英文;这种“自修式”的求知,显示他的自爱和好学不倦。
而后,也就是在一九四0年,他竟然以小学毕业生的资格,在笨珍路爪哇村的一间小学当教师。那一年,因为心中有某种打算,对英文的钻研更是不遗余力。第二年,他有了一点积蓄,于是放胆去敲新加坡高等英文中学的大门,不但被录取,还进入八号班。年底大考,他的成绩为全班之冠,证明他是读书的料子。
岂料太平洋战争爆发,因此在修完剑桥九号班之前,他不得不回家。那时是一九四一年底,求学生涯从此中断。虽然如此,在日治时期,他还学会了日文;也是靠自修成功的,可见他对语文的钻研有一定的兴趣和毅力。
掌握了日文后,职业也就有着落了。不久,黄复生在一家日人开设的农业公司担任高级职员,负责粮食增产及廉价配给计划;当时大规模种植的是木薯和粟米等,有益民生。
和平重现时,他定居新山。一九四七年,投入商界,创立永强文具社。由于长袖善舞,业务蒸蒸日上;一九五四年,另在新加坡开设分行,代理日本、台湾名牌文具及兼设文具厂。一九六六年,业务继续扩展,于是再创立永强企业有限公司,专制上等票夹等,供批发与出口。
在从商期间,他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更不忘为华文教育尽力。另一方面,自我国独立后,他也学习马来西亚文,以配合时代的需求。
身在异邦 心在宽柔
黄复生对华文教育的注重,有其一定的因由。他说:“在三十年代,如果不是先辈们创办了明德华文小学,我就可能终生失去读书的机会;如果没有机会接受初步教育,今天我也就不可能晓得华、巫、英、日四种语文了。”基于这样的观点,当被选为学校董事时,他就把学校的事务视如自己的事业,执着而投入。
一九六一年,他进入了宽柔中小学董事会;从此悠悠廿九年的“关怀”,贯串宽柔的成长过程,不曾松懈。有一个时期,他身在异国,远居他乡,可是一颗心仍惦记着“宽柔”;他经常来信,字里行间,尽是关切之情。
当过那么多年的宽柔小学(五校)总务及副董事长,自然有许多事值得“细说从头”。在七十年代,新山中华公会曾多次为宽柔五间小学筹款:筹备期间,他身为“主任”,自是“马不停蹄”。“宽四”的校舍至为残旧,环境也不理想,常年需要维修和照顾;针对这点,他总不忘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而且与校长的“迫切需要” 相呼应。“宽一”的迁校,除了获得中华公会赠地和政府拨款外,也靠董事们的“苦心经营”,就中他的言论深受支持。
一九八五年至一九八七年间,由于“宽四”校地被征用,引发许多争论;从民族权益到据理力争,从购买校地到限时搬迁等等,在在都是话题。其实大家的出发点纯为“关心华教,爱护华小”;几经协商讨论,才能完成“宽四”的建校和迁校工作。问题虽然棘手,但黄复生等人之立场坚定而鲜明,并以董事会的议决案为依归,全然是“会议民主”的作风。
至于与宽柔中学的关系,更是密切。在六十年代初期,为了确保宽中的独中地位而不接受改制,曾和几位董事三上教育局,面对重重压力,仍能“坚持到底”;当时,黄复生为主要发言人之一,居功不小。六十年代中期,左倾势力企图侵入独中,宽中也面对学生减退而须惨淡经营。“五一三”事件过后,由于部份教师被辞退,学生怠课事件于是发生。以上两件事,他也曾亲自处理。
策划宽中专科班功劳大
从一九七0年开始,黄复生担任历年之“为宽中筹募发展基金筹备委员会”主任,负责扩建校舍等事务,责任重大。通过群体力量的发挥,宽中发展讯速;至八十年代,它已是全马最大的中学。其中予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专科班的设立,策划人的“远见”,确是可圈可点——当时身为董事会正总务的黄复生,就是专科班的策划人之一。
为独中筹款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也是一条“走不完的路”;这样的担子,落在董事和师生们的肩上,实在不容易承受。在这方面,黄复生也和其他支持和爱护宽中的人一样,除了认捐,还常常“出门”,不知踏破了多少鞋子。
参加乡团推动文教工作
由于对华文教育有一股热忱及有一定的表现,黄复生也获多次推举而历任“柔州华校董教联合会”副主席职;一九八六年至一九八七年,升任正主席,可谓“名孚众望。”在任期间,他时常以州代表身份到吉隆坡及各地开会,并大力鼓励独中精诚团结。
“独中一家”是黄复生的理想构图。为了谋求共伺发展,他勉励州内的“同道”们挺身而出,负责华教的联络工作;另一方面,也积极推动学术和经验的交流。
对全国独中技职教育的引进及宣传工作,黄复生更为卖力。一九八七年,他被推举为全国华文独中工委会的技职教育主任;同年底,他率团前往台湾考察各大专技职教育情况。归来后,他曾撰文详述技职教育的重要性;并且“仆仆风尘”,到各地主持或参与有关的研讨会。
在社会服务方面,黄复生当然也不落人后。在新山,中华公会是华团的最高机构,声誉卓著;他以“热心华教”的崇高形象,担任近廿年总务及理事职,很受尊重。也曾多次获选为中华商会总务及副总务,显示他在商界的地位。
中华公会的活动频繁,行政又系统化,为新山华社带来无限生机;这全然是由于老、中、青三代的开明、稳健和冲劲的相互配合,才有那样的“盛况”。属于“元老人物”的黄复生,对会内的文教事务有极敏感的反应;正如前文所说,举凡与宽柔中小学有密切关系的活动,他更是“全力以赴”。
乡团组织也很重要,因为它是族人团结的象征,同时还可以协助推动文教事业。黄复生了解这点,因此他很早就是福建会馆的会员了;在多次选举中,他也被推为总务或理事,正可以发挥所长。
就那么样为文教组织和社团、乡团等“服务”了几十年时光,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目前,黄复生仍担任中华公会和福建会馆的理事职,也是“南方学院”的主要策划人;以他及其他年长者的社会经验,正可以带动年轻的一辈,为华社开拓新的领域。
稳健踏实作风足为模范
说到社会经验,黄复生很感到自豪。记得有一回,他在会上反讥一小撮刚出道而又挟持骄人学术资格的社会工作者“自视过高”。 他说:“你们有专业文凭,我们有社会经验;有许多关系到公益的事情,卑凭一纸文凭不能解决”。当时,他“声色具历”,一开腔就不能收势,显然是“理直气壮”了。
对某些“危言耸听”式的新闻报道,他认为有损华社团结;他在某个集会一再提到这点,证明他是一个不喜欢“多事”的人,事实上,他在处理事情时,总是采取“踏实”的态度,而且讲求“稳扎稳打”。和他一起开会时,你会发现:他绝不“口花花”!任何发言,都是针对问题;而且,在听取他人的意见时,他总是那么细心。
因为有“立场”和“原则”,让人觉得:黄复生其实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群领袖。和拿督郭等人一样,他也彻底奉行“守时运动”;这种“以身作则”的精神,如能进一步伸延,华人的许多劣习都能革除。
今年已六十七岁,再过三年就是“古稀”了。你若问他还将继续为华文教育作出贡献吗?他准会绽开丰腴的脸颊,先给你一个不露齿的微笑。这就是黄复生,让你在不经意中感到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