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金融海啸与我日用粮

 

评论:金融海啸与我日用粮
杨邦尼
 
2008年,那个离普通老百姓很遥远只听说从未涉足的美国纽约华尔街,闯进我们的电视,抢滩各国报纸头条,各种高深的财金经济名词,从次贷风暴,衍生性金融,对冲基金,空头买卖,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等等,惑人耳目。
 
以门外汉看这一波金融海啸,一言以蔽之,那是富人的纸上金钱游戏。我不懂股票、期货、信托和投资,或是像陈水扁家族跨越各国各地的汇钱和开设纸面公司,大笔大笔的金额转进汇出,从这家银行转汇那家银行,金钱负载浮沉,金钱即欲望,欲望的背后是虚妄。人性的真谛、枷锁和面孔,在金钱数字前宛如一幅狰狞画作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金融风暴,经济衰退,每隔几年一次周期,趁这次金融海啸,让我们稍稍回到古典,读一读古人质朴文字背后的简单富足与快乐。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论语‧雍也》),孔子对颜渊接连两次的深叹美之,一竹筐饭,一瓢水饮,住在破旧的巷弄,或许搭个遮阳或避雨的草棚,别人都受不了,颜回虽贫,处之泰然,不以害其乐。我们今日早已是“锦衣玉食”,和颜渊的居陋巷相比,我们住的早就是“琼楼玉宇”了。今人,食不安(食品有毒)、睡不寝(短则10年,长则30年的房贷,甚或银行一夜破产,金钱成废纸),2000多年前不幸早夭的颜子,我们何妨循他的脚步,找简单的快乐。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孔子的疏食饮水曲肱枕之,和颜回的箪食瓢饮在陋巷,生活条件极简而乐活,这让人想起深处穷乡僻壤的山地小国不丹人民的快乐指数全球最高。那些经由不正当手段获取的金钱,在孔子眼里不过是浮云,甚至鄙夷之,然而孔老师并非视金钱如粪土,“富贵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述而》),合乎正道谋取的财富,贱役以求,亦所不辞。
 
然而,我们所求的富贵,远超过实际所需。
 
耶稣这样告诉门徒:“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又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马太福音》)。古代圣哲,无论孔子、佛陀、耶稣、苏格拉底,他们踏踏实实的每走一步留下一个脚印,不浮夸,不张扬,一日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而华尔街那些精打计算的银行家、投机者、经纪人坐在计算机终端机前估算利率、回报,预支未来钱,财富倍增,却忘了虫子咬,白蚁蚀,大盗偷。
 
李家同的《我日用粮》(《星洲日报》《星云》10月16日)一文,出自耶稣教导门徒的“主祷文”:“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马太福音》),英文是our daily bread,我们每日的面包,李伯伯说:“有肉汤、面包和水果吃,我们已很满足了”,这和颜回的一箪食、一瓢饮或孔子的饭疏食饮水不是相同的意思和快乐吗?
 
资本主义对金钱财富无限的追逐与扩张,一个浪头袭来,就是一次致命的海啸,而古人日用的箪食瓢饮和面包,很自在,很踏实。
 
星洲日报/言路‧作者:杨邦尼‧2008.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