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我早期对于马来人问题的想法,最先是在响应马来亚大学经济学教授翁姑阿兹(现任副校长)的挑战时以论争方式表达出来。一九六六年,在吉隆坡举行的一个讨论马来学生考试成绩低落原因的研讨会中,我提出遗传和环境的影响是这个问题的导因之一。一般认为,教育政策、设备差及缺乏合格教师是造成马来学生不及格率高的部份原因。但我认为,遗传和环境性因素是不容轻易否定的。
研讨会的大多数参与者,尤其是翁姑阿兹教授极不赞同这个观点,因为它使人联想到马来人的天性是低劣的,而这低劣的天性是遗传的,且是永远不能摆脱的。作者的含意并不是这样,也没有作出这样的结论。作者的用意是要突出某些妨碍马来人发展的内在因素,特别是那些可以加以矫正者。如果了解及承认某些习惯行为是有害的,那么,就能更容易地抑制它们。
一般上,回教徒,当然包括马来人,不接受有关人类进化的新概念。但马来人也承认某些性状是从父母遗传给后代。有一句家喻户晓的马来谚语“父有斑,子亦有点”(即浴云:“有其父必有其子”)。其涵意是明确的。假如个人情形是如此,那么遗传因素对出许多个人组成的种族之发展也会起着一定作用。马来人还没有普遍认识的就是“近亲繁殖”(in-breeding)的影响。在这本书里,我阐明了近亲繁殖及其它婚姻惯例对支配性状遗传的遗传定律会产生不良影响。
科学家对于“近亲繁殖”及其对人类社会之影响的课题,提出了许多见解,英国一个遗传学家达尔林顿(Cyril Dean Darlington)在他的著作《人类及其社会的进化》(The Evolution of Man and Society),提出极端的意见:人类社会的进化是基因的产物。根据他的看法,文明的昌盛与崩溃是由基因所决定。他指出:一旦统治阶级掌握权力,它就谋求通过近亲繁殖来巩固其政权,因此拒绝新血统的注入。达尔林顿指出,就是这种习俗加速了古埃及法老王朝及罗马西泽帝国的灭亡。
这项有趣的假设可能太过极端,以致连非回教徒也不能普遍接受。无论如何,达尔林顿主要是以乱伦为例,这在马来人中是不曾发生的。然而,“近亲繁殖”的新定义包括堂兄妹及其它近亲之间的婚姻,这在马来人中则相当普遍。遗传性影响对于嫌恶独身主义,坚决主张每个人,不论健全与否,必须结婚的社会也会产生不良后果。例如,身心残缺者也以某种方式配对成双,并繁殖下一代。
必须承认的是,近亲繁殖在马来人中并不普遍,但不能否认的是,跟马来西亚的另一个主要种族----华人相比,马来人中的近亲繁殖例子较多。事实上,华人的婚姻风俗特别地阻挠近亲繁殖。因此,应该这样说:近亲繁殖加上强制性的不健全者婚姻,造或马来人中的劣种所占的百分比远较其它种族高。
这些解释是要用来缓和及为我的观点提出辩护。无论如何,我不期望人们会轻易地接受它。它所含的意义太过令人沮丧,而且不能指望得到简易或迅速的纠正方法。
影响马来人的环境因素较不为人争论。责怪外在因素比内在因素容易得多。此外,环境比较易于矫正,而且与遗传性影响不同的是有较大的希望使环境获得从容的调整。
讨论了影响马来人进化的一些因素后,逻辑上必然是进一步鉴定和分析导致马来人处于今日特殊地位的原因。鲁伯特.埃默森在他撰写的《马来西亚》(Malaysia)一书中,谈到吉打马来当局时指出:“(他们)注定要进行一连串的后卫战斗,每经过一次这样的行动,他们原先所拥有的自主权就减少一些。”吉打的马来人是如此,其它的马来人也一样。现在,正如以前一样,马来人似乎在要坚持他们的权利并争取他们认为是属于他们本身的东西的愿望与要待人有礼、谦恭及体贴他人的权利和需求的愿望之间举棋不定,难于取舍。他们心里深藏看一个信念:无论他们怎样决定或怎样做,事态的发展将继续摆脱他们的控制;慢慢的但却肯定会发生的是他们将遭撵出自己的土地。这就是马来人之困境。
这部书的出版,不能被认为是作者对于某一部份马来西亚人的喜爱。事实上,它很可能使到一些人泄气,而且引起其它大多数人的极端愤恨。我无需道歉。我所写的一切都是出于一片诚意。
马哈迪。莫哈穆医生
一九七0年于吉打.亚罗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