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种族政治与政党
种族主义存在已久,尽管有许多相反的说法,马来西亚从未有过真正的非种族性政党。直到1969年大选以后,大部份马来西亚人才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在今天的马来西亚,还有人在口头上大谈非种族主义概念,甚至非种族性政治。最主要的种族性政党是泛马回教党,联盟的成员党也不例外。
除了泛马回教党并不伪装为非种族性之外,其它政党,包括联盟的成员党,都自称为非种族性政党。虽然他们强烈的抗议,所有的政党都是搞种族政治的政党。事实上,政党的结构越少种族性,则他们的种族性意图就更加强烈。这些政党只是在对待种族问题上有所差异而已。其中一集团认为:必须公开接受种族分歧的事实,然后寻求解决的办法,以实现一个更公平的社会。另外一个则拒绝承认种族分歧的事实,主张所有公民立刻享有公平地位,他们所实行的政策,分析起来,种族主义色彩仍极为浓厚。
这两派思想都是由真诚、淳朴的人民及单纯的无赖所支持。但由于表现明显真诚的人数看起来不多,自然的,两派就会相互猜疑。它们的说法是值得讨论的。
首先,让我们讨论“把一切扫到地毯底下”(喻:把问题掩盖起来)一派的说法。这派的首领尝试去忘记种族,并在假设没有这种东西的情况下,执行其工作。他们谴责公开的种族性政党,斥责他们使种族效忠和种族主义复活起来。
但是,是否这么容易忘记种族呢?我们知道,在全世界,种族集团是内外政冶的主要力量,马来西亚的种族,是否与众不同,以致可轻易忘记他们的种族起源?证据似乎显示,马来西亚的情况并不独特。其实,马来西亚人比大多数人更富于种族意识,因为马来西亚人是亚洲人,而亚洲人比起欧洲人更依附于种族。白种英国人或白种澳洲人可能源起于欧洲的不同地方,但他们并不常常炫耀其种族根源。美国黑人明显地来自非洲的不同部落,但没有人声称是属于瓦杜人、祖鲁人或吉库尤人。但是,在美国的亚洲籍印度人跟亚洲籍华裔美国人或菲律实裔美国人,有很大区别。他们不是亚洲人。他们是印度人、华人和菲律宾人。他们并没有忘记种族,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不相同的。
在马来西亚,我们有三大种族,实际上他们没有丝毫的共同点。他们的外貌、语言、文化和宗教各不相同。此外,在各个种族隔离的状态下,任何一个种族怎么会忘记自己的种族?大部份马来西亚人民之间缺乏交往。其中有许多甚至从未成为邻居。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华人住在城市里,马来人住在甘榜里,印度人则住在园坵里。没有什么东西使得任何人忘记种族的事实。所以,那些高喊“忘记种族”的人,如果不是天真,就是无赖。
如果一个国家的公民被种族关系所分化,则他们必然会有种族效忠。种族效忠必然涉及某个种族的特权,以及对其他种族权力的排斥。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种族的成员必然积极考虑到自己的得失。结果是某一种族拥有较大的特权,该族的个别成员也将得益更多。于是,每个人都热衷于加强自己种族的地位,使自己得到长远的利益。假如了解了种族、种族效忠和特权的事实,则更能够领会对待马来西亚种族关系上的各种态度。
总的来说,公开反对非种族性政治的,大多数是马来人。假如追求个人利益是我们大家的最大推动力,那么,马来人反对非种族性政冶,主要原因必然是他们恐怕有所损失。马来人的这种假定是否正确呢?
除政治以外,其它领域是禁止种族性态度的。政府服务是公开给所有的种族,马来人却不易找到职位。在国内外的大学中,马来人都不能得到学额。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妳不行的话,就不要抱住别人的后腿。然而,麻烦的是,马来人并不是绝对的不行。他们只是由于价值制度和背景的关系,而比较不行而已。这并没有什么羞耻。华人在日本的地位就和马来人一样。在日本,华人无论在商业和技术士都不算好,而东南亚各地的华人却控制或最少大大地影响当地的事务。在日本的华人和日本人竞争,就处于下风。
由于各族间的一视同仁,有不利于马来人的趋向。马来人不得不坚持使他们拥有若干谈判权力的制度,因此,他们趋向于依靠种族主义来支持他们。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阻碍别人的进步,这并非是不寻常的。“适者生存”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今天,国内外力量坚决主张弱者固有的权力必须受到维护。
假如弱国没有权力抗拒强国以保护自己,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呢?不平等的力量,将使强国更强而弱国更弱。关税及其它法律,阻止小国家免受大国所吞没。换句话说,通过公开的差别对待政策,小国阻止了大国的“自然”进展。对关税和贸易的普通协议的争论不休,以及小国近乎傲慢的坚持要求经济强国的援助,表现了人类关系的新思潮。
在内部,在大多数文明国家的劳工法律,反映了同样的原则。假如这只是一个最具能力者才会成功的问题,那国内的当者和强者应拥有一切权力,以继续加强他们的地位。但人类价值观念的逐渐改变,使到社会上较幸运者受到约束,弱者及较不幸者也取得新的权力。区别对待的所得税法令,就是根据这一种原则。整个措施旨在建立一个更公平的社会。没有人会说,创立一个更公平社会的措施是错误的。同样的,马来人依附于一种制度,使他们的地位提高至跟其它种族平等,从而建立一个更公平社会,也不是错误的。
另一方面,有些非马来人把消除种族性政治看作是加强他们本身种族的一种手段。因此,他们反对种族性政治的叫嚣,实际上不是他们的种族主义者情绪的回音,因为种族政治与种族歧视的消除,将使他们受惠。这种策略是人明显了。那些赞成废除种族政冶的少数马来人,如果不是头脑简单,就是他们无法抗拒在所谓“非种族性政治”中担任职位的诱惑。其它马来人不愿上当。
提倡种族政治的人士,是否就是种族主义者呢?其中有些的确是如此。但有些却坚持通过保护阶段,使所有种族在各方面达到平等,这样才会有真正的国民团结。一旦达致国民团结,对种族政冶的需要就会消失。
他们的论据有多大的正确性呢?马来西亚的种族是不同的。没有人可以忽视这个事实。但更重要的是,每个种族都声称其它种族处于较有利的地位。非马来人提出马来人的特权。马来人提出华人在经济上的霸权。另一方面,只要提起笔来,就可以夺去马来人居住在保留地均不定的特权;但另一方面,却需要华人作出重大及不自然的自我约束,经过长久时间,才能打破华人在经济上的霸权。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在华人对经济的垄断权及马来人的特权消失后,才能产生更公平的社会。一个公平的社会才会促进种族融合。当然,假如种族已经融合,则种族政治不仅成为时代的错误,而种族性政党也难于得到足够的支持而生存下去。
于是问题缩减到:究竟马只应置于车前或车后,究竟是消灭种族而带来平等和融合,还是通过达致平等和融合消除种族效忠?令人难于置信的是,消灭种族会立即带来种族平等和种族融合。首先必须实现种族平等,然后种族效忠才会消失,按着种族融合才会出现。
假如种族政治和种族性政党是要达致种族平等,则它们在马来西亚事务中肯定占有一席之地。
联盟成员党的政治,基本上虽然还是种族性,但显然是朝向达致种族平等。它们的存在,并不会危害实现国民团结的努力。另一方面,那些所谓非种族性政党,仅仅是种族政治最嚣张的阵线而已。他们的活动具有分裂性,对于国家不会有好处。他们是种族纠纷、骚乱、不安、和国家倒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