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全民巩固经济发展工业
颜清文
从去年10月新任财长达英先生发表他的1985年财政预算以来，以及同时公布的国家1984/1985年经济报告书提供的资料，已经有许多专家发表谈话和专论，有些认为1985年的经济会比过去几年好，但多数看法并不乐观。当然，如果根据财政预算案的估计说今年的经济成长率能够达到6.7%,情况将不会坏，甚至可以说很好，问题在于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成长率。前几天的报导，英国4大银行之一的NATI。NALWESTINSTRS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克思预测我国的国民总生产成长率将下降至4.5%,同时形容我国的经济可能正在进入“中度的紧缩时期”。
人们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想到今天用在马来西亚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在今天，许多麻烦和问题都已经清楚地摆在大家的眼前，而求和民间也不断地举行对话，希望寻求一条摆脱困境的道路。从已知悉的数据和许多现象的展现，我个人认为我国1985年的经济很可能是独立以来最不好的一年，是1984年恶化的延续。在这种并不乐观的情况下，我们就更不能轻心大意，而必须严肃地利用1985年这段期间检讨国家在各个领域，特别是经济领域的种种政策，改善和修正并切实地实行，以便为更长远的将来建立稳固的基础，迎接另一个经济上升期的到来。为此，我今天就以“发动全民、巩固经济、发展工业”为题，希望能给这研讨会作出一点贡献。
首先检讨我国各领域目前局势
首先，让我们对国家各个领域的当前局势作一个简单的检讨，这是有需要的，因为我认为国家的经济事实上是和其他的社会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能孤立来看。
(1)政治方面：目前是五一三事件以来比较不安定的一年。这种情况，反映在马华党争以及华人对政治前途的彷徨不安；马来同胞也由于经济发展带来了新的价值观和物质上的冲击，产生了一股保守力量，在精神和行为上抗拒新的事物，这和另一股不断强调马来人至上的力量形成马来社会的两个极端。这种不安，也出现在某些州的领导权的争夺。
(2)文化教育方面：华人社会不单只对其本身的文化传统之保存发生恐慌，甚至对其子女不能在教育上得到公平机会进修而感到不满。国家文化之形成，其概念及发展之方法仍然是争论性问题。
3)经济方面：这是今天研讨会的主题，我将避免列举详细的根据和资料，而将整个情况归纳为下述几点：
1.国家的外债和内债以及负债利息的负担经已达到令人担忧的程度。
2.国际贸易收支平衡连续数年出现庞大赤字，国库外汇储备金额已经下降到只能支持进口额3个月到4个月之间的低水平。
3.政府的收入和开支也逐年出现赤字。今年的财政预算案认识到此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对发展开支作出大幅度的削减。
4.原产品的价格，今年很难看到转机。橡胶首当其冲，造成许多小园丘停止开割。棕油在去年有光辉的成就，产量增，价格全年平均在1千400元左右，但今年平均价，专家估计在1千元，总还不算太坏，但已比去年平均价跌了四成。其他的木材、锡米等重要的传统出口原产品，行情也是萎靡不振。石油最近更遇到减产、跌价的双重压力。以上所述的皆是我国最重要的外汇收入来源，其行情之起落直接影响我国上下各阶层人民的收入和国民经济。
5.工业方面，基本上仍然局限在入口原料加工和内销工业，整个来说仍无法开出新天地，特别是以本地原料为主的出口工业。
6.国家通过各种形式，在过去10年来过度的参与经济活动和民间竞争，造成民间在发展业务上考验多多，因而裹足不前。
7.金融界由于土著金融事件，引起政府对整个金融界的管理产生信用的怀疑，因而加强管制。从长远来看是好事，但短期间必然影响放款的有效率进行。
8.由于新经济政策的实行，我国各阶层和各民族之间财产的分布已经出现新的局面，今天的富者已被形容为亿万富翁才合格。在经济不景气期间，富者自然不会再投资而将其资金转进最安全的地方存放，因而加剧危机的延长和深入化。另一方面，我们也认识到马来民族资本集团已经形成，成为推动我国的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
9.由于全球性的经济不景气，直接影响我国的经济,物质停滞，周转缓慢。因而造成银根短缺，商家受影响最大，地产屋业和旅游业也同样的进入低潮。
经济困境原因分为国内外因素
以上9点基本上描述了我国当前经济的困境。追究其原因，可以分成两方面来看，一方面是国外因素，另一方面是国内的因素，此间又可分为长期累积因素和短期因素。在这里我也想简单地表达一点意见。
从国外因素来看，我们必须到本世纪内发生的最重大改变，那就是自从第2次大战以后，殖民地主义时代基本上在60年代内宣告结束。全世界各地区纷纷独立，不管是资本主义阵营也好，社会主义阵营也好，各个国家都根据不同的理想和方法去治理和建设自己的国家，有些因为政权腐败或政策上的错误把国家搞得更糟，有些则实事求是，配合著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来治理国家。马来西亚基本上可归入为成功的例子。
70年代里出现了所谓石油危机，能源价格的暴涨的确给了全世界一个大震荡，奇怪的是世界经济马上能够适应，如果我们对70年代作个总结的话，却发现这是人类历史上少见的经济繁荣的局面。一些得天独厚的国家突然间变成无比富裕，但是，大部份盛产石油的国家人口并不多，因而有大量的剩余资金重新注入国际金融市场，并且从此摧毁了一路来以黄金为本位的国际货币体系。这就出现了两个现象，首先是国际贸易的空前活跃，原产品价格稳定，这就给那些在60年代对农业生产下过功夫建设的国家直接受惠，而那些工业国家，由于电子工艺和电脑技术的进步，加上这期间自然科学研究的新成果，改变了整个工业世界的面貌，其工业产品泛滥了那些现在经济比较富裕的国家。例如，在我国，由于棕油业受到鼓励而向下游发展，工业国家售卖的机器和设备常在10亿元以上。
另一方面，眼见当时的大好形势，国际金融界也充塞了大量的游资找寻出路，许多新兴国家顿时雄心勃勃，推动了许多庞大的发展计划和建设，而没有考虑到好景的尽头就是逆境的开始，结果惹了满身债，在80年代里为债务所纠缠而困扰。马来西亚，很不幸的，也掉进了这个陷阱。
随着经济的衰退，再加上80年代国际出现新的不安情况，国际游资自然会寻求脱身而往最安全的避风港存放，美国自然是最佳的选择。这就造成了其他地区资金短缺，货币贬值，出口货易停滞，原产品价格节节败退，将就买主的条件和索求，世界经济由此进入战后最长期的低潮。
从国内来看，我国在60年代重振农业结构，开发新土地和翻种计划，提高效率和品质，并向农产品多元化发展，这就使得国家在70年代受惠不少。国民生产总额（GNP）由1970年的115亿增长到1979年的430亿，几乎是4倍，而国民收入也由每人每年1千元左右增长到3千240元，成就辉煌。在这期间，石油和天然气的发现也使得国家增加财富。另一方面，新经济政策在其积极的一面是将马来民族同胞由农业社会和保守的思想解放出来，提供国家一股强大的劳动力和政治力量，从而在各个经济领域渐渐占据了领导地位。外资在园丘投资逐渐退出；而另一股原本在中小型工业和商业占有文化地位的华族，由于新经济政策的种种限制，一般上只求自保而失去了以往的勇往直前的进取心，在客观形势下无法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这种恍惚彷徨之心，在其所谓代表的政党的混乱清楚地反映这种现实。
正如我早先所说，马来西亚也掉进了过多的庞大的发展计划的陷阱，造成了当前贸易收支出现连年赤字，同时，为了贯彻新经济政策的目标，政府也直接参与经济活动，另一方面，政府的开支也年年增加，终于发展为巨大的负担；例如，在1985年的政府总开销预计为211亿，而1975年只不过是70亿，10年内増长了3倍。这些都是造成我国当前外债内债沉重负担的原因。加上进入80年代发生的长期性世界经济不景气，这就使得国家要摆脱这种困境显得非常吃力。
1985年来临将有几件重大事件
1985年经已来临，在财政预算案的报告里，政府也毫不掩饰当前国家经济的困境，财长也作出许多政策上的建议，希望能实现加强收支平衡，加强官营企业的财务状况和促进私人界的成长等经济目的。
在今年里将有几件重大的事件：
一、金融界将受到更严谨的管制。
二、政府将更严格地控制开支，这对整个经济活动将会受到一定的打击。
三、政府在年内将公布国家工业计划，并提出新的奖励办法。
四、一些公共企业将会私营化。
政府人民努力成绩今年难出现；但是，我认为真正的成绩在今年内不会出现。政府应该作更长远的打算，不单在政策的实行上要作出调整，同时对全体人民在思想上也要影响他们改变态度。
首先必须对现行的新经济政策作出检讨和修正，特别是工业协调法令，条件必须尽量放宽，其目的是让现有的中小型企业有更大的发挥场所，让他们能看到更长远的稳定的目标，这必然会发动他们的积极力量，为国家经济作出更大和更重要的贡献。
此外，我们也必须研究为什么我国的工业不能蓬勃发展的原因，除了人的能动性之外，政府有必要深入研究各个工业领域的成本问题。过去，政府也提出许多工业奖掖办法，并积极鼓励新的工业的引进，但并无令人喜悦的成果，除了棕油工业外，我国的工业今天仍然无法在国际建立其特色和某个领域的工业。这里面可能是由于只“看到森林，看不见树”的宏观经济观念的偏差。我们应该从船运开始，然后是码头的效率和费用，内陆运输成本，工人薪金和生产额对比的结构，能源如电力、燃料的成本，本国自产的原料如橡胶、木材以及其他非直接原料的成本，换句话说，我们除了看气色，打脉之外，还要对整个身体的各个器官作检查，这样，才能真正的谈到发展那一类的工业和怎样才算恰当的奖励办法。
作为结束的总结，我重申1985年是很重要的一年，是解决过去纠缠不清的问题的一年，这就需要大家，从政府到民间共同努力去建立和巩固基础，以迎接较长远但必定还会回来的一个新的经济成长期，但是，国家仍然是由政府来带动，民间单单发表意见是无能为力的，我呼吁政府在这新的一年里，发动全民，巩固经济，发展工业作为政治上和经济上的最高码头，从而达致全民团结、国家富裕最终目标。
（18-01-1985《中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