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种族固打制为下一代开创新局面
陈友信
自国家经济咨询理事会成立以来，我国社会开展热烈不息的讨论，其中最热门之话题，不外围绕于种族固打分配这焦点上。
也有个别人士认为：讨论经济政策应纯粹从经济角度进行，不应花费太多精力在研讨“种族固打制”这争论性问题……
其实我国各族各阶层人士都明了，新经济政策虽名为经济政策，但其实质乃不折不扣是为政治服务，充其量仅可称为浓厚政治化的经济政策。新经济政策虽有明文列出两项崇高的目标，但明显的是一个带有土著中心思想的政策，而种族固打制是其有效的策略。面对如此有其系统化理论为行动基础的政策，若寻求改革的人士不在理论上与其针锋相对、迎面直视，藉以证明种族固打制之祸害无穷，那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法能挫其锐气？
政治化的错误，政策应相应地以政治见解加以揭露，用剑砍木、用刀刺物，都是物不尽其用，不能击中要害。我们若避重就轻，在理论上向种族主义言行升白旗，将何以抵制种族主义者的狂妄气焰！
种族固打制祸害无穷
自新经济政策实施以来，华裔民众首当其冲，这其间因种族固打制而尝的苦头多得不胜枚举，所以一直都希望将它全面取消，拨开浓雾见阳光。但如今正值检讨新经济政策之际，华社之中似乎又有混淆不清的言论、举棋不定的行动。我们有必要对种族固打制的社会影响进行缜密反思，为的不是要趋时起哄，以达煽情充“英雄”；为的正是要整理思绪，以期华社能和热爱民主自由的所有各族人士步伐一致，为国家缔造美好的未来。
华社中大概不会有人公然为种族固打制辩护，但倒有一些人建议固打制的两个市场制度。
这新的种族固打制表面看来似乎对华社有短期保护作用，但若从我国现存的政治形势及客观条件加以估量，不论长期短期它对我国是有害无利的。
这建议缺乏理论基础，不只无法取得国际舆论之声援，也不能争取他族（包括土著）开明人士的支持。这建议只要求在公共机构执行种族固打制（因非土著没机会参与）而不要在私人界强制进行种族定额分配，这是难以自圆其说，缺乏说服力的。不少巫族种族主义者早已再三宣称“华族是自私的，因他们拥有的不让别人分享，缺乏的却要争取”，这建议正好为彼等的言论提供了实例，成了种族主义者进行种族煽情的最有效工具。
种族固打制普遍上是以种族人口比例为分配基础。其实目前公共机构聘请公务员的状况也是实施种族固打制的产物，况且种族主义者经常强调因私人界比公共机构提供更多就业机会，正希望争取在私人界实施种族固打分配。我们若推荐仅在公共机构执行种族分配，并当它是一项过度时期的短期性措施,不只难以扭转公共机构的公平局面，恐怕是为对方的种族性措施提供了理论根据。
守卫大海堤岸者万万不可轻视海堤的小缺口，当汹涌海浪泛滥成灾之日才望洋兴叹，为时已晚……
富者盗用贫者的优惠权益
种族固打制潜伏着另一个影响更为深远的危机，那就是它将逐渐増加种族内部的贫富差距。种族固打制即是以肤色为分配准绳，各族必会出现一些以其财势盗用其种族名份享用权益优惠，而各族贫者弱者则得不到应有的支助。华社应采取兼顾需求与绩效(Needs and Merits)的原则，缩短社会中的贫富差距。至于在私人商界，除有关国民福利的基本设施应受控制外，可以尽量让市场力量催化出竞争性的商业环境，加速国家经济建设。
至于蔡维衍博士所说“这种’绩效和需求’的选择实质上是将经济问题由种族性较浓的色彩改为强烈的阶级斗争吧了”，这是难以令人苟同的。若是这样，新经济政策开宗明义要“不分种族消灭贫穷”岂不也有鼓吹“阶级斗争”之嫌？帮助贫者弱者是人道主义的体现，也是基督佛陀及各大宗教所教导世人的精神内涵。上述言论“独排众议”，但没有说服力！
马大客卿教授加拿大学者奥塞•麦尔默(Professor Ozay Mehmet)从马大高级研究院所进行的我国5间大学1983年毕业生调查中得出下列资料：(此调查涉及50%的毕业生)
图表1：奖学金分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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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每月总收入 |
巫族 |
华族 |
印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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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
奖学金比例 |
人口比例 |
奖学金比例 |
人口比例 |
奖学金比例 |
人口比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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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0元 |
14.2% |
63.2% |
3.4% |
26.0% |
9.5% |
39.7% |
|
301-500元 |
32.5% |
19.0% |
20.7% |
26.2% |
26.5% |
29.4% |
|
501-1000元 |
30.1% |
12.9% |
41.9% |
27.7% |
39.6% |
20.5% |
|
1000元以上 |
22.9% |
4.9% |
34.0% |
20.1% |
24.5% |
10.4% |
|
遗失资料 |
0.3%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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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
100% |
100% |
100% |
100% |
100% |
100% |
注1：每个家庭以5.2个成员为准。
从该调查报告中，我们得知80%左右的奖学金为巫族学生所获得，而华裔学生仅得14.4%,印裔4.3%,东马学生2.9%。与此同时，我们更惊异地发现从获得奖学金的巫族学生总数内，仅有14.2%来自月入低过马币300元的家庭，而这阶层的马来贫者占有巫族人口的63.2%。即使是对获得奖学金的华裔学生进行分析，华族的贫者也得到很少的支助。
蔡博士把社会因素被考虑时所得的优惠转化为申请入大学的STPM积分的优待，仅是优待的方法之一，将它形容成家境富裕住在城市者申请入大学的障碍，肯定是夸大其词。以兼顾需求及绩效为政策原则，在欧美一带执行已久，如英国执行的家计调查(Means Testing Device)并没有令富者有受剥削之感。有不少英美大学保留一定巴仙的学额给乡区学子或海外学生，就像我国也有独中保留若干学额给郊外乡区的学生，这只要不以肤色为衡量遴选标准，是无可厚非的社会正义的实践。
独立监督委员会的必要性
其实一个政策是否能正确地执行，主要视执政者有无诚意。以新经济政策为例，则人民断不能被误导以为仅是行政偏差，行政偏差绝不可能偏差了20年之久。不少执行公务员意识里存有狭隘的种族思想，再加上立法者公然推行种族固打制，令一些官员有恃无恐、狐假虎威，这是有目共睹活生生的事实，不容质疑！
华社在理论上要求废除种族固打制的立场必须鲜明，坚持和其他服膺民主的团体个人共进退。至今公开表明反对种族固打制的政党团体包括华团、马华、民政党、民行党、人社党、回教党、东马各多元种族政党、工会、消费人协会、妇女团体、保护环境的团体等，阵容有日益增大之势，乃得道多助之实例。华社人士万万不可在此紧要关键时刻自乱脚步，让对方有机可乘！
我们必须汇集力量，要求当局设立一个拥有有效权限的独立性监督委员会，让民主得以贯彻，以便将所有种族偏差揪出示众，矫正偏差、严办带有种族主义思想的公务员。
华社有必要在此时此刻高举反对种族固打制的旗帜，义无反顾地坚持到底，以实际活动确保民主意识根植于祖国的土壤内。
我们有这个责任坚持下去！
我们若不坚决反对种族固打制，20年后的今天，当另一个检讨经济政策的时刻到来之际，我们何以面对我们的下一代？
（22-05-1989《星洲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