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华人的集体记忆:五一三事件之前

 五一三事件华人之集体记忆探讨


第三章 华人的集体记忆:五一三事件之前

 

笔者的访谈对象在五一三事件发生之前,已经眼见或是耳闻到各种不同的状况。有的人与官方报告书有一致的看法,认为59日林顺成的丧礼就已经挑起种族情绪,感到在那之后将可能会导致种族之间的冲突;也有人认为513日当天哈仑在策划巫统游行,下午气氛就十分紧张,路上的状况别于平日。甚至有人在回想时才惊觉五一三当天,马来同事已提早请假。一个人在事后回想,才觉得事前有所征兆,煞有其事,对他而言,这些都是「预兆」。本章首先从当时与马来人混居的华人生活,了解他们当时与马来人的关系,与对马来人之观感;再者,将透过华人亲身参与或是耳闻传言,建构出五一三事件发生前,种种的事件经过与预兆。

 

第一节 五一三事件前华人与马来人的关系

 

在五一三事件发生以前,马来人和华人的关系并非如现在般紧张。华人有些在马来村庄居住,有的与马来邻居的交情融洽,有些华人虽然与马来人无频繁往来,但是彼此间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然而,五一三事件却成为两族关系间恶化的转折点。

 

五一三事件发生前,谢记者A的父亲开的贩鱼店就在Kampung Baru附近,原本许多马来人会来店中光顾:

 

我们那边主要还是华人聚居在一道,马来人聚集在一道。我们跟马来人关系应该是还好啦……我爸爸是卖鱼的,那么很多马来人,Kampung Baru马来人买鱼也是跟我爸爸买的嘛,这种民族之间没有冲突,没有纠纷,没有矛盾的。这些人杀人放火的,是外面来的,是暴民,他们是有目的的来的,不是那些善良的老百姓所做的……就我们当时来讲跟马来人那种民族关系没有这样紧张,不像现在这么两极化,没有的!以前我们,你看啊!不要讲我们五一三前后这段日子喔!我们跟马来人做朋友来讲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现在马来人你叫他进去华人咖啡店喝茶他们都不要的。(谢记者A口述,A20

 

在谢记者A的回忆中,父亲与马来人并无结怨,甚至还有小交情,可是在五一三事件发生时店却被烧了,当时在附近有三间华人商店,都一并被烧了。谢记者A认为,五一三前,生活在同一区域的马来人与华人,交情原本是不错的,却因外地人的介入制造五一三这场灾难,至此离间了两族的友好关系。

 

刘女士:隔壁那个马来人邻居跟我们有来往的喔,新年什么都有互相送东西的。

刘先生:他(暴动的马来人)是外地来的,不是本地的。

刘女士:别个州来的。

刘先生:我们这里有很多个州嘛!

刘女士:好像他(暴动的马来人)放火烧我们的屋子是不是,那些隔壁的人都有叫他们不要啊!不要啊!因为他(马来邻居)跟我们一向有来往的嘛,有时过年他们送东西给我们,我们也有送东西给他。(刘女士&刘先生口述,A6A7

 

刘女士与刘先生在513日当天晩上在家里不断的往窗外偷看,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汽车被暴民破坏。在房子被烧的同时,他们有听到隔壁的邻居在请求那些暴民不要烧他们的房子,不过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因为刘姐弟父母亲的产业还是被烧光了。可以说,刘姓二人认为五一三发生前,当地华巫两族关系良好,甚至事后马来邻居也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破坏绝对是来自外地者。

 

那么我就去到我的朋友那边啰!我的朋友那边就靠近马来人住的地方啰,很多马来人啰!因为本地的马来人还不会这样子凶喔,就是示威的全部是外地来的马来人,我去到那边就和他讲有这种事发生,他们才知道。(谢记者B口述,A21

 

谢记者B五一三当天下午,正前往拍摄马来人示威游行,然而途中却发现巴士横摆,路上冷冷清清,气氛十分诡谲。不久有士兵通知他要戒严,请他就近回避,于是他首选到附近有住马来人的朋友家,这显示一来当地马来人有部分并不知情,再者,在同区域内种族之间的关系,并非极其恶劣。

 

因为那个马来人很好,可能是因为大家住在一起啦!因为他有过生那些黄胆病,我就给他药吃,吃好了嘛,他很高兴啰!那么五一三的时候,他说有什么事,他会叫我们去,因为我们住隔壁,不会很远嘛,他说:「你来我家,但如果华人杀我们,我就来我们家」我说:「可以!」(邹先生口述,A9

 

邹先生在五一三事件发生前就住在马来村庄,平日跟邻居互动良好。在五一三种族冲突的消息传开以后,他的马来邻居甚至主动来劝戒他不要出门,并且亲自帮邹先生接回刚放学的一对儿女。邹先生大女儿事后也回忆,在她放学回来的路上遇到许多不怀好意的马来人,但却在马来邻居的协助下,她能够安全的回到家。

 

虽然五一三事件是种族冲突,不过在这些当时与马来人混居在同一区域的华人经验中,认为与他们平日来往的马来邻居是善良的,并不会破坏、威胁他们生命、财产的,因此才会将矛头指向外地者。虽然Slimming同样也提到参与游行的马来人有部分是从外地来的(196927),但肇事者是否从外地来,依目前的资料,仍难以查证。本节要陈述的是,在当地华人经验中,华巫间的关系,在冲突发生前并非冰炭不洽,就算种族冲突初发生,双方互助仍密切。要归咎五一三事件起因于当地种族间的敌对关系,恐怕仍要再加以探究。

 

第二节 林顺成的葬礼游行、反对党的胜利游行

 

196959日举行劳工党党员林顺成的丧礼,劳工党借此游行抵制大选,规模十分浩大,根据受访的华人,绝大多数对这场游行都不陌生。其中陆爷爷有这样的描述:

 

劳工党当然要为他(林顺成)这个伸冤大喊,说这个政府不对啊!结果林顺成这个尸体就在吉隆坡这个积善堂,在苏丹街,人镜下来那排……好!林顺成的尸体就停放在积善堂,那么到处都有人来吊丧啰。到最后要出殡啰,他们(劳工党)就坚持要有大游行,要从吉隆坡步行送他到甲洞,因为他是甲洞人,葬在甲洞义山。好,他们坚持一定要为冤枉死的人申冤啊,所以要从吉隆坡步行送他的灵柩阿!是这样子的,于是就跟警方对上啰!最后东姑让步,他好像也说警方打错人啦,有人冤枉死了,他们(劳工党)既然这样子群情激愤啊!应该平息他们,就让他们游行。(陆爷爷口述,A18

 

陆爷爷口中所称的积善堂在吉隆坡苏丹街(Jalan Sultan),是昔日为穷人办理丧事的地方。楼上有十几张临终病床,供孤苦无依的老人使用,一楼则可以让七家人办丧事的场地。

 

林顺成出殡时,送殡的人数达到一万四千人(柯嘉逊,200747)。曾经担任过劳工党党员的黄先生亦参与了当时的出殡游行,他形容这次的游行盛况:

 

那时我们劳工党的领袖不是被逮捕的被逮捕,逃亡的逃亡,于是就抵制六十九年抵制大选。那么抵制大选的时候啊,一个叫林顺成的,他在甲洞被打死了,打死的时候就出殡啦。出殡啦,整个吉隆坡就空前啊,我不敢讲绝后啊!(黄先生口述,A16

 

其实出殡游行前,游行成员已与警察在尸体认领与要求游行路线上,有了争执。甚至劳工党在游行途中,擅自更动了游行的路线,整个游行自始至终,民众的情绪都维持极高昂状态。从黄先生参与游行的活动内容与路线,即可以看出这种情绪高昂的情况。首先在领取尸体与订定游行路线方面,与当局产生些争执:

 

领队是萧师莲、陈秀英两个女的领队,两个领队,他(警方)开始给我们的路线是从Jalan Kucing走,虽然我们什么鬼东西都答应他(警方)阿,但唯一的条件是不要看到警察,看到警察我们不敢保证[不会]暴动,因为当时我们准备看到警察就杀,死就死了。两个领队被抓去了很火,林顺成又被打死,才二十三岁。那么出殡的时候啊,一开始,因为我是抬棺材的,棺材抬进去,警察就无[可]奈何,当时他(警方)尸体不给我们,所以萧师莲在中央医院,一声令下,抢尸体,就把尸体抢下来,放在车就走。警察追追追,警长Block住了,你签不签名,不签我们才走,签也是走。棺材放在路旁,签名,OK!不过我们的条件是不要看到警察,我们不要看到警察啦!交通警察可以,武装警察不要看到,因为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控制,谁敢保证,等一下情绪一起来,一冲过去,一定死人的嘛!一定死人的。情绪很高涨的时候,一声令下,一字排开,一排开那个什么……那么停一停,就在站在棺材边演讲,轮流演讲,早上十点出殡,晚上六点多才到甲洞。(黄先生口述,A16

 

游行进行时,更带动起整个游行活动的高潮,左派的旗帜、口号不绝于耳:

 

访问者:你们那时后游行有申请permit吗?

黄先生:哪里有申请什么permit!讲妥就讲妥啦!开什么?出殡嘛!不过他叫走我们走Jalan Kucing,我们偏偏就不要从Jalan Kucing嘛!……那时后全马,哗!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我相信比一个全日本巨星更加多人啊!你看,棺材从秋杰路出来,人群在茨厂街嘛!那个场景多么厉害,有些是民众看不过眼来支持喔,那口号写的大大的,哇!喊口号「打倒腐败联盟政府!」、「我们要争取人权!」呵呵!

访问者:有拿五星旗?

黄先生:没有没有,不可以拿,我们只是拿劳工党的旗。一枝笔,一个捶头,代表工人阶级,代表知识分子的。

访问者:有没有喊毛泽东万岁?

黄先生:有有有,自然的,很自然的。共产党歌,国际歌,怎么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知道神仙和皇帝,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团结起来到明天!」唱国际歌啊!那法国作的啊,国际共产歌啊。那就唱一些国际歌啊!总而言之,你这样多人控制不了啊,本来是要我们不要喊共产党,但当时人家睬你都傻(粤语:什么都不理会),年轻人全部是二十一、二岁,全部是年轻人,那时后情绪高涨你能够有什么不喊,完全搞左翼的当然是支持左的,哗!喊就喊,死就死了!(黄先生口述,A16

 

事后,首相东姑甚至斥责有关当局,不该让林顺成的尸体摆放在苏丹街的积善堂,而应该直接送回甲洞(东姑阿督拉曼,1969:169);甚至东姑本身即为了此事,指摘马来亚大学学生会主席赛哈密(Syed Hamid Ali)为发给林顺成出殡游行准许证的主要负责人,赛哈密为此与东姑争吵,引起政坛不小的震荡。游行的行经路线更将民众的情绪带入高潮(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第三组,196951-54),因此这场丧礼游行,传达给马来领袖的感觉,肯定是不好的。才会在大选落败后,导致马来领袖的情绪更紧绷到了极点。

 

510日大选,隔天成绩揭晓,反对党在吉隆坡可说是大获全胜,纷纷上街游行庆祝。受访者松先生当年就曾经参与反对党的胜利游行,当时游行情绪极为激昂:

 

主要在市中心,因为那时候我们叫Batu RoadBatu RoadIpoh Road,还有涉及一些马来甘榜,我们都有进去啊,不过没有像以前他们(政府)一些发表的说法,说什么反对党去甘榜去搞,去做一些手势的!没有,游行主要是庆祝,是一种心态的表现嘛!因为胜利之后嘛,妳知道年轻人他会选地方表现啦!上车,上卡车去游行一样,像大车选一样,基本上我们是参与他们那种大车选的那种列车阿,去走一圈这样。但那年可能会有一些年轻人,会讲出一些什么,比如说联盟当时一个帆船的标志嘛!会讲出些什么kapal bocor(船已经破了),船已经穿洞啦!确实是这样嘛,这种事很好表达嘛!你联盟那种戒命心态,船已经穿洞嘛,要沉没嘛!(松先生口述,A3

 

曾目睹游行经过的陈先生也作了生动的描绘:

 

这些游行啊,胜利游行啊,去做那个大扫把啦,敲锣打鼓啦,激怒了马来人。做大扫把,我还记得很清楚,我们那些人的idea很单纯,他们做那些大扫把你知道吗?(访问者:就扫地的那种吗?)对!对!对!大扫把,这样做喔,把大扫把放在罗厘[卡车]上面喔,扫掉那个帆船,那时不是国阵政府啊,是联盟政府啊,帆船就是代表联盟政府啊!设计那个大扫把扫掉那个帆船喔,就触怒了他们。他们就怀恨在心,其实他们发动是在回教堂开始。(陈先生口述,A4

 

使用大扫把、话语挑衅这段论述如同许德发所提到,反对党在游行时抬着大扫把游行意味「扫走马来人」(许德发:200240)。对马来人而言,他们从未有过如此被欺负到头上的经验,因此心有不甘以及愤恨不平是正常的情绪。

 

马来人可能有马来人的观点,我们在胜利之后可能有挑衅啊,不过真正的关键在于说,马来人即使没有人去挑衅,他也会出来预谋啊,用暴力来用来回敬你们选票的民主。(松先生口述,A3

 

松先生不否认游行队伍曾对路上马来人作出挑衅,只不过他认为就算有挑衅的动作,可是也不该是造成五一三事件时,马来人对华人展开如此暴力反击的充足理由。

 

第三节 山雨欲来风满楼:事件发生前的各种谣言与揣测

 

五一三事件确切的来说,真正发生冲突时,应属13日下午至晩上这段时期。然而,事发前,不管是文献,还是笔者采访的对象,皆有提到一些不寻常的征兆。Slimming透过的当时采访,记录了以下的状况:

 

从星期天(5/11)早上开始,就陆续有卡车将年轻的马来人送到Kampung Baru512日早上也有……至少三个华人声明,他们被马来工人警告,他们应该离开,因为晩上会有麻烦……马来司机突然以母亲生病请假回家,并在三个星期以后才回来。(19692627

 

当时有些华人家庭会雇用马来人,文中所弓|述的马来司机已经在雇主的家中服务了十几年。但不管是马来工人、司机还是被警告的华人,透过这些征兆,他们已事先警戒、避难,显示出当时居住当地的马来人,认为巫统所举办的游行可能是具危险性的,为了避免麻烦而提早离开当地。

 

中国国民党所获得的情报中,有一封马来西亚华人联署寄给首相东姑的信函,要求东姑给予华人协助,尽快制止冲突恶化。信中提到:

 

曾有四十辆满载马来人的巴士,于511512两日抵达吉隆坡,他们一直逗留在马来人区。(中华民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第三组,196945

 

这封信极有可能是东姑在他的回忆录所提到的,是共产党份子所为,寄到每一个华人的家中,企图分化民心(东姑阿督拉曼,1969:160-161)。但无论此事真实与否,信中关于外地马来人事先进驻是发当地的事情,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这与Slimming所提马来卡车于51112日送马来人到Kampung Baru,是可以互相印证的。

 

记者一向是消息灵通,跑在新闻前线的。谢记者A与谢记者B就透露出,513日当天,记者内部有些人就接到不寻常的消息,指出有一个即将举办的游行(示威),而且谢记者A与谢记者B的同事或上司也警戒他们没事就留在家会比较好,甚至嘱咐在采访的时候若察觉不对劲的情况就要开逃了:

 

那一天,五一三那天,刚好我休息。那么我弟弟就打电话告诉我,叫我你今晚上就不要出来啦,我弟弟也是在报社当记者。他说他们接到一[则]消息就是今天晚上有一个游行,游行之后可能就会引起一些骚乱,所以叫我晚上没有事情就不要出来啦!(谢记者A口述,A20

 

那么当天就是下午三点多,我们就是接到消息,就讲有一班马来人出来示威,就是游行这样,那么四点多五点的时候,我的上司就叫我出去巡巡看看。(谢记者B口述,A21

 

谢记者AB在当时都接到一些游行前气氛不寻常的警戒。A记者当时休假在家里,接到弟弟给予的消息,因此他选择一直留在家中。B记者则是被总编派出去看看情况,之后他就在路上发现不对劲的事情。

 

吴老师当时也是一名记者,事发后他转述他个人及其同事的经验。紧张的气氛约四点左右就已经开始:

 

五一三这一天啊,刚好是大选后的第三天。市面上,整个上午一切就跟平常是一样的,只是在下午的时候呢,市面啊!可以说大体上都很平静,不过到了三点钟左右,下午三点钟左右,市面就有一些谣言,说是会有冲突发生啦!……我个人呢,大约在四点钟左右,就听说事情不大妙。尤其是在Kampung Baru这一带跟Batu Road这一带呢形势很紧张,随时都会发生冲突。那报馆呢,记者们呢在Kampung Baru这边,在当时的州务大臣Harun的办公室这边,就发现了不大寻常的事情。当地人叫记者赶快离开,不然等下他们会遇到麻烦。(吴老师口述,A5

 

然而,住在秋杰路,Batu Road附近的居民,虽然身居冲突最严重的地点,已习惯了当地社会常态,即使传来马来人和华人打架的消息,也以为是司空见惯的日常小事,尙不觉得有戒备的需要。五一三当天刚有冲突时,对当时住在Kampung Baru的刘先生来说,起初也感觉不出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我们的屋子隔壁就是马来人住的,隔一条马路这样,好像对面这样而已。因为我们那边时常……种族啊好像打架这样,时常有发生的,但是我们那天(五一三)晚上也是以为是这样的事情。(刘先生口述,A7

 

另外,由于有些事情的预兆不明显,在当时社会经常有类似情况可能会发生。譬如说在节日当天某些种族集体请假,这在马来西亚这个多元文化种族社会是很平常的。因此人们在五一三事件爆发以后回想起来,才惊觉之前事情的发生,事有蹊跷。

 

我的朋友,我的同事啦,五一三还没发生的时候他在教育局工作,五一三过后了他才来我这边嘛!所以他讲啰,五一三那天啊,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些马来人很多请假,不是请假就拿半天假啰,所以他们(马来人)都有风声嘛……他们都有知道了的,都已经有风声了的。是我们华人不知道……或者他们没有请假的就拿半天假,早回家,做工做到一点就回家,我们是可以这样的,我们可以请半天假的。还有就是他会有预防到啦!我同学那时就是在马来亚电台做工,他有跟我讲,耶,大选要到了咧,我们每个人都拿那个紧急的出入卡耶,出入准证耶,他跟我这样讲。他们也是有意识到,怕有问题啦。但是很多做工的马来人,很多已经预先知道。(华姐口述,A8

 

华姐的朋友告诉她,当天同事请假的情形,似乎意谓着许多马来人,事前已知要有所预防或避难。虽然这些马来人请假有可能是为了游行而请假,但也不能排除他们是因为收到了暴动的风声,而先行避难。

 

虽然部分受访者在事后回想五一三事件发生前好似有些预兆,只是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下,这些预兆、情况都有可能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生的。譬如集体请假、打架事件、甚至举办大型的游行,依平常而言,这类事情都不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因此,五一三事件的发生,对多绝大多数的华人而言,是出乎预料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好准备,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除了得面临种族冲突爆发所带来的种种生活上的不便外,有的还得被迫接受失去了自己亲人的痛楚,甚至连自己性命亦难以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