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维辛之后:阿多诺论笔选》 赵勇、赵天舒译
《奥斯维辛之后:阿多诺论笔选》
赵勇、赵天舒译
这本新书《奥斯维辛之后:阿多诺论笔选》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于2024年出版,是纪念德国思想家阿多诺诞辰120周年的重要译作。书中收录了阿多诺多篇核心文章,并由译者赵勇详细介绍了其独特的“论笔”文体——这是一种具备随笔形式、兼具论文实力的写作风格,旨在通过反思与自决的力量对抗社会对个体的异化。素材涵盖了阿多诺对奥斯维辛之后人类命运的深刻忧虑,以及他对文化工业、大众传媒、音乐社会学及现代文学(如巴尔扎克作品)的批判性分析。此外,译者还通过导言与对谈,追溯了法兰克福学派的学术传承,并分享了在中西方语境下翻译阿多诺艰深思想的实践历程。全书展现了阿多诺如何将沉思与塑造生活相结合,揭示了在被管理的社会中保持个体自主性的紧迫性。
本书是法兰克福学派领军人物阿多诺关于文学、文化与社会批判的精选文集。全书以阿多诺著名的命题“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为核心,分为三辑,展示了他从哲学深层切入,对现代文明、先锋艺术及文化工业的严厉审视。
第一辑:奥斯维辛之后——文化与社会的深度解剖
本辑集中展现了阿多诺在哲学与社会层面的总体思考,探讨了灾难之后的文明出口。
《文化批评与社会》:这是全书的开篇之作。阿多诺尖锐地指出,文化批评家往往与他们所批评的对象(文化企业)存在共谋关系。他提出了著名的断言:“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意在强调绝对的物化已侵蚀了整个精神领域,任何试图粉饰太平的审美活动在惨绝人寰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虚伪。
《奥斯维辛之后的形而上学》与《奥斯维辛之后的教育》:这两篇文献讨论了灾难对人类存在根基的动摇。阿多诺认为,奥斯维辛证明了“纯粹的同一性即为死亡”。他提出,教育的首要要求是防止奥斯维辛重演,这需要对“操纵型性格”和“冷漠”进行批判性反思,揭示那种将人等同于物的“物化意识”。
《弗洛伊德理论与法西斯主义宣传模式》:阿多诺利用精神分析工具剖析了法西斯主义如何通过诱发群众的非理性、利用“认同”机制来建立专制统治。他认为这种宣传技术实际上是“反向的精神分析”,旨在维持而非治愈精神束缚。
《在美国的学术经历》:本篇具有自传色彩,记录了阿多诺在流亡美国期间与经验主义的碰撞。他反思了“去地方化”的收获,认为这让他获得了从外部审视文化的能力。
第二辑:艺术的悖论——文学与形式的微观审察
本辑侧重于阿多诺对艺术自主性及其社会中介作用的论述。
《论笔即形式》(作为形式的论笔):这是本辑乃至全书的理论总纲。阿多诺在此为“论笔” (Essay) 这一文体正名,认为它是一种断片式的、反体系的写作,体现了“非同一性”思考。它拒绝从第一原理出发,而是在与对象的“狭路相逢”中穿透事物的深度。
《关于诗与社会的讲演》与《海涅的伤口》:阿多诺论证了抒情诗的主观表达如何以语言为媒介,沉淀了客观的社会矛盾。在谈论海涅时,他指出了海涅作为犹太作家在德国文化中的“伤口”,认为其诗歌中的“直接性”本身就是物化社会的产物。
《介入》与《艺术是欢悦的吗?》:阿多诺介入了当时关于“介入文学”的争论,他批评萨特式的直接介入会使艺术沦为工具。他主张自主的艺术作品通过其自身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姿态。他反思了席勒关于艺术欢悦性的格言,认为在奥斯维辛之后,欢悦的艺术已不可想象,艺术必须在极度严肃中保持对现实的否定。
第三辑:文化工业——大众文化的批判
这一辑反映了阿多诺对当代大众文化始终如一的批判立场。
《文化工业述要》:阿多诺澄清了“文化工业”不等同于“大众文化”。他指出,文化工业是自上而下对消费者的整合,它通过标准化和伪个性化,剥夺了人的自发性,将个体降格为单纯的算计对象。
《论音乐中的拜物特性与听之退化》:这是音乐社会学的名篇。阿多诺分析了音乐如何变成一种交换价值的拜物,导致听众的听力退化到婴幼儿状态,这种“退化之听”表现为听众对成功标签的盲目认同和注意力的分散。
《电视与大众文化模式》与《电影的透明度》:他探讨了电视作为一种“多层次结构”的操纵手段,其潜伏的讯息(如劝导顺从)比表面情节影响更深。同时,他对电影工业生产出的“退化”表示警惕,但也期待独立电影能传递出未被控制的偶然性。
总结
《奥斯维辛之后》通过这三辑内容,构建了一个严密的批判网络:从历史灾难的哲学反思出发,经由先锋艺术的辩证保护,最终落脚于对平庸化文化生产的拆解。 阿多诺的文字虽然晦涩,但这种晦涩本身就是对“容易消费的语言”的机智拒绝,是为了保护思想不被商业逻辑同化。
喻义理解:
阿多诺的这套理论可以比作一面“破碎的镜子”:他拒绝提供一个完整、和谐的反射,因为他认为现实本身就是支离破碎且虚假的。他通过这些碎片的折射,强迫读者去直视那些隐藏在精美文化表面下的“伤口”和“裂缝”,从而在痛苦的清醒中寻找解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