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与殖民主义：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亚走向现代》 Islam and Colonialism - Becoming Modern in Indonesia and Malaya
《伊斯兰与殖民主义：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亚走向现代》
Islam and Colonialism - Becoming Modern in Indonesia and Malaya
Muhamad Ali
本书研究通过对比印度尼西亚（荷属东印度）与马来亚的历史，探讨了20世纪上半叶伊斯兰教改革与欧洲殖民主义之间复杂且往往共生的关系。作者认为，伊斯兰教与殖民现代化并非始终处于对立状态，两者在政治组织、法律体系和教育模式的演变中相互交织并共同塑造了当地的现代性。通过分析穆罕默德社、纳德拉图尔·乌拉玛等组织以及殖民官员的学术著作，书中展示了宗教领袖如何利用现代手段重振信仰，而殖民政府则在推行世俗化管理的同时有选择地接纳伊斯兰法律与传统习俗（Adat）。全书揭示了在这些东南亚社会中，成为“现代人”是一个在维护宗教认同与顺应全球化变革之间不断调适与融合的过程。这种跨文化史的视角挑战了将殖民历史简化为纯粹冲突的传统观点，强调了地方能动性在社会转型中的重要作用。
Muhamad Ali 的著作《伊斯兰与殖民主义：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亚走向现代》（Islam and Colonialism: Becoming Modern in Indonesia and Malaya）为 20 世纪上半叶东南亚的现代性演变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跨文化视角。作者的核心观点是：伊斯兰改革与欧洲殖民主义并非通常认为的那样处于绝对对抗状态，而是在互动、借鉴甚至协作中共同塑造了当地的“现代性”。
导言 (Introduction)
作者确立了全书的理论框架，挑战了“伊斯兰化与欧洲化必然冲突”的传统史学观点。他提出“多元现代性”的概念，认为印度尼西亚和马来亚的现代性是伊斯兰改革与殖民统治相互作用的结果。作者通过对行政、政治、法律和教育四个领域的比较，揭示了两地由于殖民政策（荷兰的深度干预与英国的顾问体制）不同而产生的差异。
第一部分：重塑现代伊斯兰 (Part I: Making Islam Modern)
第一章：组织宣教与传播改革 (Organising Da'wah and Spreading Reform) 本章探讨了穆斯林改革派如何通过建立自愿组织和出版物来构建“进步的宗教”。
- 爪哇案例： 以阿赫马德·达兰（Ahmad Dahlan）创立的穆罕默德运动（Muhammadiyah）为例，展示了穆斯林如何借鉴西方组织模型（如设立主席、秘书处和年度报告）来推行 tajdid（更新）。
- 马来亚案例： 改革（Kaum Muda）更多地依赖于印刷技术和出版物（如 Al-Imam 杂志），而非群众组织，试图通过理性阐释伊斯兰教来解决马来人的“落后”问题。
第二章：殖民穆斯林东方与强化文化 (Colonising the Muslim East and Reinforcing Culture) 本章分析了殖民者如何通过学术研究“客观化”被殖民者。
- 荷兰学者： 如斯努克·赫格隆（Snouck Hurgronje），他主张将伊斯兰教分为“宗教”和“政治”两个维度，支持宗教自由但严厉控制政治伊斯兰。
- 英国学者： 如 Wilkinson 和 Winstedt，他们更倾向于将伊斯兰教视为马来文化的一环，致力于保存和固化当地的传统（Adat），而非研究其政治潜力。
第二部分：政治与政府的现代化 (Part II: Modernising Politics and Government)
第三章：构建 Siyasah 与改革苏丹制 (Building Siyasah and Reforming Sultanate) 本章展示了穆斯林如何重新定义“政治”（Siyasah）。
- 印尼： 出现了如伊斯兰联盟（Sarekat Islam）这样的政党，其领导人佐克罗阿米诺托（Tjokroaminoto）试图将伊斯兰教与社会主义、民族主义相结合，追求“民族自由”。
- 马来亚： 政治意识围绕着对苏丹（Kerajaan）、宗教共同体（Ummah）和民族（Bangsa）的忠诚而演变。在吉兰丹，MAIK（宗教与习俗理事会）的成立标志着宗教权力的官僚化和中心化。
第四章：控制政治与官僚化宗教 (Controlling Politics and Bureaucratising Religion) 探讨殖民政府如何通过世俗化行政来隔离宗教影响力。
- 荷兰政府建立了“土著事务办公室”，通过规范朝觐（Hajj）和管理清真寺资金（Zakat）来施加控制。
- 英国则通过顾问系统，在维持苏丹象征地位的同时，将宗教管理纳入现代文官体制。
第三部分：法律的现代化 (Part III: Modernising Law)
第五章：整合沙里亚、习俗法与欧洲法律 (Integrating Shariah, Adat and European Laws) 穆斯林改革派在法律领域表现出高度的灵活性。
- 穆罕默德运动通过 Majlis Tarjih 委员会发布非强制性的法律意见（fatwa），利用理性（ijtihad）来解决现代生活中的新问题。
- 穆斯林开始区分宗教事务（din）与世俗事务（dunya），并在不违反基本信仰的前提下，认可殖民政府的民法和刑法确保了社会秩序。
第六章：正式化法律多元性 (Formalising Legal Plurality) 殖民者通过编纂习俗法（Adatrecht）和设立层级化的法院系统，将法律制度化。
- 荷兰人试图通过法律将伊斯兰教局限在家庭和继承领域。
- 英国人在马来亚通过《马来人保留地法案》，在法律上强化了“马来人即穆斯林”的身份界定。
第四部分：教育的现代化 (Part IV: Modernising Education)
第七章：教授宗教与世俗知识 (Teaching Agama and the Secular) 穆斯林改革派意识到，要赶上西方，必须将现代科学（ilmu dunya）引入伊斯兰教育。
- 达兰在穆斯林学校引入黑板、桌椅等西方元素。
- 女性教育： Aisyiyah 等组织的出现，标志着穆斯林女性开始接受涵盖宗教与现代技能的系统教育。
第八章：教育的世俗化 (Secularising Education) 殖民政府在推广西方科学的同时，对宗教教育采取了疏离或规范的态度。
- 荷兰政府颁布“教师条例”，要求宗教教师必须获得官方许可。
- 英国在世俗学校中排除了宗教课程，但在吉兰丹等地，苏丹和 MAIK 协作建立了兼顾阿拉伯语、英语和科学的现代学校（Ma'had Muhammady）。
结论 (Conclusion)
Muhamad Ali 总结道，印尼和马来西亚的现代性并非单一的“西化”，而是“多元现代性”的交织。殖民者的世俗化项目与穆斯林的伊斯兰化改革在改善民生、建立社会秩序、提高识字率等方面存在共存与协作。这种历史互动不仅改变了伊斯兰教的表现形式，也为这两个国家的后殖民国家建设（如宪法对宗教地位的界定）奠定了基础。
总结比喻： 如果说东南亚的现代社会是一座大厦，那么殖民主义提供了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官僚、法律框架），而伊斯兰改革则为整座建筑注入了室内设计与精神灵魂（社会身份、道德准则）。两者虽然在风格上时有冲突，但最终共同支撑起了这座现代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