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风雨,鹿鸣呦呦
辑一:华敎征途从头越
陆庭谕 著
东方企业出版
《京华风雨,鹿鸣呦呦》
辑一:“华敎征途从头越”
作者:陆庭谕
出版:东方企业有限公司
承印:POLAR VISTA SDN. BHD.
发行:东方企业有限公司
ORIENGROUP SDN BHD (211571-M)
15, Jalan 6/118C,
Desa Tun Razak, Cheras
56000 Kuala Lumpur.
Tel:03-91731434,91731436
Fax:03-91731412
Email: oriengb@pc.jaring.my
日期:2005年6月
定价:西马RM20.00、东马RM21.00
ISBN:983-9048-62-7
版权所有 翻印必究
《京华风雨、鹿鸣呦呦》
谨以此《京华风雨、鹿鸣呦呦》:
“华敎还途从头越”、
“经年尘土满江衣”、
“路漫漫其脩远兮”
献给先父母和亡姐以及甘苦与共的战友们。
目录
代序:苦中过来的大姐
家贫无奈做先生
州立高师的生离死别
回馈社会,歌唱人生
《1956年全马高师同学夏令营》
高师礼赞一一写在第2届高师嘉年华会前
高师四十年 第一篇:南大成立的影响
高师四十年 第二篇:南大教授应邀演讲
高师四十年 第三篇:吹响学术研究号角
高师四十年 第四篇:十天讲学听众热烈
高师四十年 第五篇:研究会的幕后英雄
儿童合唱团的温床——吉隆坡州立学校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我们来到东海岸!
热闹矿山恬静渔村
书生大开眼界
归心似箭不留恋
短笛无腔信口吹
短笛无腔信口吹一一麻河小唱(第二篇)
麻河边的故事——麻河小唱(第三篇)
华教梦魇,教师惊魂(第一篇)
华教梦魇,教师惊魂(第二篇
华教梦魇,教师惊瑰(第三、完结篇)
从侨民到公民
华文保卫战——从「停止英文广告和英语演说」谈起(上篇)
华文招牌缩小了——从「停止英文广告和英语演说」谈起
迎猴年除妖猴
厕所,无处厕身之所——漫谈马中两国的公共设施
双十国庆和女皇加冕——侨民与奴才
林连玉与福建会馆和逸园公馆
从华教“沙丁鱼”谈开去
谢冰莹演讲——湘江才女 小玉说书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感人肺腑的师生谊 欢送石镇波老师荣休
安息吧,石头先生!——悼念石镇波先生兼谈尊孔中学收女生
又见群鸦日日来
小老师与老学生
挥别育三到南强——蕉赖发展的历史见证——南强学校
巴山夜雨育三情(92-8-30育三师友签会后记)
吉隆坡的南大荒——蕉赖发展的历史见证——南强学校
花一簇-爱心献南强——“十大义演”的一个惊喜
《桂冠、红星、丹心、赤子之心、一一谢谢你,路西!》
南强注视蕉赖进展——蕉赖发展的历史见证---南强学校
《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一一闲话南强及“南大荒”
图片
后记
代序:苦中过来的大姐
1989年,父亲在中国广西玉林市病逝,归葬于容县大坡之出生地。噩耗传来,姐姐拥著我们这班弟妹哭成一团,遥祭北国的亡父,悼念父亲颠沛流离,坎坷的一生……。
1992年,在身边的母亲溢然长逝,姐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我们弟妹亦是悲从中来,风木之悲,哀哀慈母,生我劬劳……。
1994年,姐丈因癌症不治,姐姐遭逢丧夫之痛,却强忍悲伤,让弟妹们放心地说她经得起,也要儿女们节哀顺变。话虽如此,在儿女涕泣连连之际,也不免泪洒当场。
1999年5月,姐姐本身也油尽灯枯,离开自己的儿孙,也离开弟妹与甥侄,与世长辞了。
在一片愁云惨雾的灵堂,外甥们带著儿女抚棺悲怆……。六弟庭译从台北飞返,弟妹们目睹姐姐躺在棺木中的遗体,瞻仰遗容,不胜悲切,为什么天不假年!
尤其是姐姐的前尘往事,也就是父母兄弟姐妹的沧桑,她是父母亲的长女,是我们弟妹的大姐,长姐为母,她更是母亲的支柱。
我们家是个农村里的大家庭,母亲在众多妯娌中,要上侍公婆,下和叔姑,要上山打柴,要下田耕作,要养蚕缥丝,要绩麻织布……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大姐出世,是她生命的一部份,是她精神的寄托,当祖父带著我们父母亲和姐姐飘洋过海来南洋新加坡、麻坡、玉射和伯父母、姑丈姑母会合,在这森林地区垦荒,在烈日照晒,蛮荒瘴气,虎啸猿啼……与世隔绝,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两三岁的大姐给父亲减轻了离乡背井的愁绪……。而大姐呢,只有堂姐表哥等伴侣,但,不是能共游乐,都是随著各自的父母干活的。
在那样枯寂的童年,双亲常说,当年穿草鞋,背包袱,步行到南渡,搭木头船到梧州到广州,转搭大火轮住进大统舱,坐卧一席之地,在一望无际的“七周洋”(南中国海,七昼夜抵达新加彼)上,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翻滚,还是紧紧抱著大姐。好不容易经过棋瘴山的检疫站,移民厅,进客栈……又要上船到麻坡,再换小火轮到玉射上岸,拖著疲惫的躯壳到“山顶”,比家乡的穷乡僻壤更是荒凉。这是近百年前披荆斩棘,梯山航海的时代,在生活条件更加辛苦的“大家庭”干活,衣服自己缝,布鞋自己做……。大姐这个小女孩是父母亲的甘草。
姐姐比我大两三岁,所以我岀世之后,母亲干活时,我和姐姐是由伯母和堂姐照顾的。接著二弟庭证,三弟庭诰和四弟的出生,大姐已整十岁,就一直在帮忙母亲照顾弟弟,我们都是吃母亲的奶长大的。母亲难为,做姐姐要处理弟弟的屎尿更难为,当时的婴孩裹的都是大人破烂的衫裤,沾满屎尿,要冲洗,真不简单,即使年纪稍长,所穿的也是小衫裤,喂粥喂饭,这一切的一切,姐都有份做,之外还要帮忙家务……。当时还有四堂姐在照应。
大姐照顾弟妹
当世界经济大箫条,橡胶没人要,爸妈不得已转到巴莪去“砍芭”,父亲和大伙儿去砍芭、烧芭,母亲负责处理工友的伙食,庭证、庭诰和庭湛就由大姐照顾,也是“帮头帮尾”,没闲著。
在巴莪一两年,爸妈全家再回来玉射承包几亩胶园来收割。不久,大伯父母“倦鸟思还”,在“返乡”之前“祈产”,即所谓“分家”,把胶园分成三份,大伯父,五伯父和父亲各得一份。大伯父母回中国,“老家”由五伯父母继承,我们家新建在自己的园地上,不久惜梅妹妹加进我们的行列,姐姐就更忙了。
1942年日本蝗军攻占马来半岛和新加坡,一面是蝗军的奸淫掳掠,一面是“匪徒”的打家劫舍,劫财劫色。大姐和那些妙龄少女都丧魂落魄,改换男装,白天躲藏,晚上露宿,总算逃过此劫。
三年八个月的沦陷期,人们都得去砍伐森林,垦荒来种植薯类和稻米,我家也不例外,姐姐带领我们三兄弟即我和庭证帮忙爸妈,庭诰则带著惜梅“看家”和饲养牲畜。记得当时衣食住行的物资都非常缺乏,大姐已是大姑娘啦,骑脚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驰,难免会摔倒,一摔下去,衣服也都免不了破裂,她总是苦著脸说宁愿摔伤皮肤,千万别摔破衣服,多么可怜可悲与无奈。跟著是再照顾五弟庭灌和六弟庭译了,大姐的责任何等重大!
日本投降那年,姐姐嫁人朱家为人媳妇,一家好几口的大家庭,姐姐秉承著妈妈的传统美德,默默地操作,到式华甥出世,姐姐既为人媳,为人妇,再为人母,真是好不容易!
灾难接二连三
1948年紧急法令之下,好多人都避“乱”回去中国。姐夫一家都回到广西平南的家乡去。广西本来就是山区,平南尤其是贫瘠,姐姐带著式华不得不步行好远好远,回到大坡向七伯父求助……这是苦不堪言,爸妈得悉大姐的苦况,大姐也要求爸妈设法让他们一家三口回来马来亚……。爸妈费了好大的劲,才替他们办好手续,可以返马了,可是,出国前夕玉珍甥女出世了。不得已忍痛将女婴交给钟姓船家收养,这也是七伯父安排的。然后在1951年中返抵兵荒马乱的玉射。
当“满身创伤”的姐姐和姐夫带著式华,为亲生女婴“留在船家”而牵肠挂肚之余,旧地重临,竟然是父亲被拘禁等待遣送回中国。被“迁进新村”的家,满目疮痍。姐姐和姐夫忙著安顿之外,还要强忍悲痛安慰母亲,支持著母亲……。
在这困境里,又一个晴天霹雳,父亲要母亲带著子女一道“遣返中国”。军警到来强行执法把“一家人”押送到吉隆坡冼都老人院等候上船。
妈妈当时却是“死不同意”,理由是回到那种乡村,耕种没有收成,不热死、冷死也将会饿死……!经过这样的“抗争”,爸爸也退让了,向当局申请让妻儿留下。母亲和这一班嗷嗷待哺的儿女和姐姐一家就此相依为命,庭诰弟愿意辍学工作,让我和庭证弟完成师范课程方便谋生。加上姐姐的支撑,母亲的含辛茹苦才有著落。多少年来,姐姐尽了最大的心力!
不幸的是,姐夫却崩溃了,消极了,借酒浇愁,沉迷于“麻将台”,然后债台高筑,儿女却一个接一个降临。姐姐咬紧牙关,硬撑硬顶,心力交疲,健康却彻底毁啦。
好不容易有式华和其妹淑芬分担生活费,其弟式光和式田也早早当家,让更小的淑莲和式明继续求学。最后,姐夫振作起来,儿女也开始成家立室,正以为可以喘一口气,進知,姐丈却身罹癌症,害得姐姐手足无措!
作为妻子要照顾丈夫,作为母亲要为儿女操心,作为女儿要关心老迈的高堂,作为大姐还是心存弟妹,往往是不顾自己,食少事烦……唉!
母亲去世了,丈夫也去世了,姐姐她自己也被病魔缠上了,真的油尽灯枯,气数已尽,儿女们再尽心尽力,怎样延医也药石无灵了,唉,大蛆!
我们大姐这一生都是“苦”中过,大姐也像母亲一样默默地承受,不怨天,不尤人,她支持著母亲,让母亲支撑过来,让弟妹们没有太多后顾,姐兼母职。
唉,大姐,作为弟妹的实在“欠”你太多太多了.....愿你在天之灵,能和姐丈、爸妈以及亲友们之灵,一齐安息!
在姐姐去世一周年之后,更在一年一度的父母亲节之后,作此追思,也让天下女性和我姐姐一般德行者,永垂不朽!
(《岁月悠悠》2000-07-03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