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这一条路
郑和的眼泪
——“三保山再无立足地?沈园非复旧池台!”
陆庭谕
话说三保公郑和受命于端阿拉,在1371年降生于中国云南省昆阳县的一个回族家庭,成为先知穆罕默德的三十七世裔孙,小名三保,姓马,即马三保。
世人都知道三保公七下西洋,五至马六甲是奉了明成祖的命令,一则追查明惠帝的下落,再则是宣扬明朝的国威。其实他还有一项来自端阿拉的使命便是宣扬伊斯兰教(回教)。
当他从1405年至1433年之间,奉命率领一支庞大的舰队,七次下西洋,纵横于沧溟浩瀚的海洋上,历时廿八年,遍访亚非三十多个国家之后,功成身退,最后魂归天国,随侍端阿拉之侧,那是1435年之事。
五百五十多年以来,魂在天国的郑和三保公都心如止水,真个是超凡入圣了。谁知这五百多年的的功力都在1990年10月中忽然消失,古井扬波,心血来潮,澎湃不止,郑和三保公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掐指一算,是吉非凶,这才定下心神,往事从头细数……。
你道是何事故竟然惊动不问世事已经五百多年的三保公郑和呢?原来,那是马六甲中华总商会工商考察团旳南京参观郑和公园,其中贵宾还有马六甲州元首装赛阿末呢。这是五百多年来的第一盛事,岂不喜气冲天而令三保公郑和怦然心动呢!
三保公郑和在这贵客临门,临郑和公园之门的时刻,真的尘心未尽思乡县,想起当年怎么在十二岁就成了战俘,又怎么进入燕王朱棣的私邸当侍童,又怎么在“靖难”“清君侧”的事件中屡立奇功而随着燕王称帝为成祖!自己也擢升为宫监太监,又怎么率领舰队七下西洋,当想到那无边无际的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和那蛮荒世界的亚非各邦,虽是往事如烟,却还是历历如在眼前。
1405年7月,郑和三保公率领六十二艘海船组成的舰队,第一次出使西洋。这个舰队有正副使节、战士、水手、医生、通事(翻译员)、书算手、火长、舵工、木匠、铁匝等两万七千多人;最大的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有.十八丈,九根桅干,十一张风帆,可载一千多人。每艘船都有名号,如清和、长宁、安涛之类。
想起这一天,郑和三保公恍惚中又再是万人之上的海军统帅,浑身甲胄,威风凛凛地从江苏刘家河启航,驶出长江口进入南海,到福建长乐的五虎门与福建方面的舰队会合,等待东北季候风起,便扬帆出海了。这两万多人的舰队,真是所向披靡,亚非小国人人震惊,几疑神兵天降,无不争相臣伏…….这一切都使到三保公郑和依然神采飞扬,悠然神往……当他想那三佛齐酋长陈祖义诈降一节,还是不禁哑然失笑,什么诈降、劫船,将计就计把他擒回北京向成祖献俘,戮于都市……。那锡兰国王亚烈苦奈儿想班门弄斧,什么设席宴请,实则发兵劫船,明兵乘虚直捣敌国,生擒亚烈苦奈儿向成祖献俘,成祖因他不像陈祖义的海盗,剽掠商旅的行为,赦之不诛,释其归国。……那苏门答腊的苏干拉王子弑主自立,也想螳臂挡车,自然祸及自身也延及妻儿……赫赫战功,郑和总难忘他们的雕虫小技……!“……啊,马六甲……是啦,我五次登陆的马六甲……”三保公郑和终于把心神注向来访的贵客身上了。“那是个靠河口的小国,刚刚立国不久,国王叫……唔,是拜里迷苏拉,只有六千军民的小国……暹罗屡次来骚扰……拜里迷苏拉还随我进京朝贡,龙颜大悦封他为马六甲国王,赐以金帛……下令暹罗不得再犯……我的舰队当时驻扎在山坡一带,凿井而饮……是啊,拜里迷苏拉还让我骑了他的御象,游遍了马六甲境内的山山水水,……他让我们在这里建立货仓,作为转运站……难得的是,五百多年了,他们还记得我。"三保公郑和为马六甲贵宾来访而深受感动。“是啊,山叫三保山,井叫三保井,庙叫三保庙……他们没有忘记我……他们怎么忘记我呢,我是世界上伟大的航海家,什么哥伦布、狄亚士、达伽马、麦哲伦都是我的后辈小子呢……。“这一想,三保公郑和又再神往了。忽然一阵声音由远而近原来是马六甲贵宾对三保公的赞颂,对郑和公园内一尊郑和石雕及郑和纪念馆留下深刻的印象。隐约中还听到州元首敦赛阿末心底下说,应该在马六甲三保山上建立郑和纪念馆……也听到吴国基团长说要向福建泉州第五金矿产进出口公司订制一尊郑和石雕像……。"啊,那太好啦!"三保公郑和不禁由衷地赏识道。
1991年开斋节的清真寺处处祈祷,感谢端阿拉的降福,乓保公郑和也似乎感受到那来自马六甲富有中国式风格的回教堂的祈祷声……“一年多了,我该到马六甲去看看我那以一整块辉绿岩雕琢而成的重十一公吨,髙三公尺,座垫一公尺的郑和石雕究竟安装得如何才是。”三保公郑和这心念一生,已经足踏祥云,冉冉地朝向那白色大字的三保山降陆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阴风挡住了去路,三保公定睛一看,原是三保山的山神土地,唐番那督神色惊惶地高喊“降不得,降不得……!”
“这煞是作怪,怎么反脸不认人了……?想我千军万马,五次到马六甲,那有人敢说一声不字?……。"三保公茫然四顾。忽见一道身影从青云亭迎来,不住地说“卑职来迟了,卑职来迟了……!”“你是何人,身居何职?”“卑职余有麟,官居青云亭四大理之首,身居护山之责。"“那还不叫他们退下……!”“三保爷啊,时势是今非昔比了……这座山再也没有保爷的立足地了……有人要把这座山铲平填海……发展,有人硬说要来追讨两百万甚至八百万的“欠租",有人大喊“征用,征用……,咳咳……!"余有麟的鬼魂愤然控诉。“那,我的雕像呢?……”“一座跪倒在马六甲博物馆马六甲苏丹的脚下,一座新运来的则趴在对面花沙尼汽水厂的篱笆边旷地上,……啊,保爷您怎么啦,……您哭啦,保爷怎么哭了!您泪流满面……!”(哗啦啦的泪雨下个不停!天国里的三保公郑和像是第八次下西洋,不知所终……!)
(1992年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