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展工业大蓝图，政府是园丁
缪进新
等了好一阵子的我国工业大蓝图终于面世了！这本来应该是件轰动，议论纷纷的一件大事。可惜，它的出世正逢我国立国以来社会各个层面，在经济物质上最困难、思想意识又非常困扰的时刻，对这份伸延至1995年横跨未来两个大马5年计划的重要文献，大家的反应似乎欠缺热烈和积极。这就好比在武打和闹剧片大行其道的当儿，戏院突然要上演一套说理的文艺片，它之票房记录不好，自然是可以被理解的；更何况有一两套武打片，简直是活生生的真人表演，一不小心，拳头和汽水瓶会往自己的脑袋飞来；事实上，已经有许多人受伤了。所以，人们在充当观众的同时，还要照顾眼前，那儿有心思去详细阅读这份文件，更不用说去思考其中内容，反正是1995年的事，等会儿再瞧吧！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顶多也不过是从这套洋洋大观共有22分册的工业大蓝图，取其浓缩报告，即大约100页的决策摘要(Executive Highights),按纳住心情，再拣其重要部分阅读一遍；不瞒你说，有相当部分是在年头之前向一位客户讨债，坐在他面前斗耐性时看完的。
我不想，也不可能在这篇文稿里分析和讨论工业大蓝图里的观点、策略、政策和方法。但是，感想总是有的。我觉得，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报告书里的全部或部分内容，这是一份具有权威性的文献。是收集了许多资料和建议，经过相当多的专家研究出来的成果。
总的来说，这份报告书是在一个具有特殊政治环境的国家里，试图保持客观态度而准备出来的报告书。虽然起草者在这里或那里加插了一些令主顾（大马政府就是聘用这批工作团的主顾）喜欢和不太难堪的话，然而，在总结时，报告书也不得不婉转地点出问题的核心，它是这样说的：
“有关方面对制造业领域之达致高成长率是存在着很高的期望；对减轻贫穷和社会重组方面，制造业将仍然是一个重要的领域。不过，在达致成长（Growth）和达致平等（Equity）两种需要之间却形成了一种困境。如果我们希望工业化在未来的年头里加速前进，那么，要解决这种困境，或者起码尽可能减轻冲突，那就有需要用到’平衡’技巧了”。
好个“平衡技巧”！说得真有技巧！整个NEP的当前困境，不必叫名字，就站出来了。可惜的是，报告书并没有进一步对平等（Equity）这个概念作解释。这一点，联合国派来的经济专家俞相宰（译音）博士在记者招待会上答客间时作了进一步的说明：“制定这项工业大蓝图的专家们比较关心财富创造的问题，而不是如何分配财富的问题。”他继续补充道：“只有财富的创造有了成绩，那么，政府应该懂得用智慧去分配。我们把这问题留给政府去处理。”
那么，有了工业大蓝图，而且贸工部长东姑拉沙里也表示，当局目前正在拟定推行这份大蓝图的行动计划，政府应该扮演怎么样的角色呢？我认为，政府应该扮演，也只需要扮演“园丁”的角色。他首先必须分辨出哪些是乔木，哪些是灌木；哪一些需要阳光和水，哪一些必须在阴凉条件下成长；最重要的要知道哪一些是果树，能结出黄澄澄的果实，哪一些尽管枝叶茂盛，只不过好看罢了，徒浪费水源和肥料。有了这些知识（大蓝图基本上应该是这些知识的来源），园丁的最大任务就是制造良好的生长环境，让各种果树和庄稼在适合其生存的条件下成长；此外，园丁更需要有爱心，细心观察各个农作物的生长状况，调整生活环境，使它们更茁壮，得出好收成。
写到这里，有些人一定会认出以上所说的乃出自某套电影的桥段。不错，这套片子是已故名演员彼得•谢勒思和莎莉•麦莲合演的，片名英文好像叫〈Being There〉，华文译名则早就没印象了。
谈回园丁，我最怕的是园丁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也变成一棵树，最终当然是长成其大无比，其围难测的榕树林。有了榕树林，你想，工业园地还会长出什么来吗？
（16-02-1986《星洲口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