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蜜黄金岁月里的三地情缘

星洲日报2018.09.02

甘蜜黄金岁月里的三地情缘
文/图 蔡羽(文史工作者)

    去了一趟新山陈旭年街,从街头街尾的拱门到沿街的装潢雕饰,皆以甘蜜和胡椒为设计元素,要人们记得新山的开埠与这两种作物关系密切。看在我眼里,甘蜜和胡椒还有另一层意思,它基本上也将新加坡、新山和古晋串联成一个经贸与文化区块,促成三地在历史上有太多切割不了的渊源。

    甘蜜被民间称为“阿仙药”,既可作为药用,医治牙痛、蛇咬等,也可以用来鞣皮和作为纺织布的染料。甘蜜的制作方法是摘其树叶,在大锅里经七、八个小时煮烂成膏,倒入模内冷却凝间后切成小块,再经过两三天晒干即成。这种钩藤属植物原生于廖内群岛,在18世纪中叶华人抵达廖内后开始种植,并在19世纪初期已经传入新加坡。1819年,当莱佛上抵步新加坡时,据说岛上已经有二十几个甘蜜园。

    随着华人大量涌入新加坡,甘蜜种植与贸易也蓬勃发展起来,其中以潮州人为这个领域的领导。根据早年华人移动的路线,新加坡是南来华人登岸的据点,有些人在那边待上一段日子后,就到邻近地区寻找机会,自然也把种植甘蜜的技巧带过去。比新加坡略晚,在詹姆士·布洛克于1839年初临砂拉越之前,古晋的马当、石角和伦乐一带已经存在少数甘蜜园。

    大约在19世纪中,甘蜜贸易因全球的鞣皮需求而暴增,新加坡更因位居航运要道而成为本区的甘蜜集散中心。此时,新加坡这个小岛已经无力负荷大规模的甘蜜种植需要,恰好柔佛苏丹开始推动港主制度,鼓励开恳土地,种植甘蜜成为当时重要的经济活动,人口大量涌入。也在同时期,砂拉越进入布洛克王朝管理,白人拉者政府也意识到发展砂拉越经济的迫切性,因此仿效柔佛的港主制度,给予诸多优惠,吸引勤劳又有生意头脑的华人前来垦荒种植。

    这个时期,是甘蜜贸易的黄金岁月,柔佛新山是本区最大的甘蜜园区,新加坡靠甘蜜出口赚大钱,砂拉越同样也因为甘蜜而财富倍增。新山的潮州人陈旭年,或者古晋的潮州人刘建发等,乃当时富可敌国的大企业家,在多元业务中少不了甘蜜出口这一项。

甘蜜没落,胡椒撑起大局

    1880年,砂拉越的甘蜜产量约1300吨,古晋周围的甘蜜园有229座,面积达万亩,园丁多达1700人。差不多在这个时期完工的甘蜜街店屋,也因着甘蜜贸易的好景而得名,潮商纷纷进驻经营京果与土产买卖,几乎家家都在店的后方置有一口煮甘蜜用的大鼎,到了19世纪末,白人拉者加大招募劳工的力度,分别在古晋和诗巫没立新安人、福州人、广东人和兴化人的垦场,而古晋新安人的垦场内就出现过一座大规模的甘蜜山。

    然而,也就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甘蜜的国际行情开始泄落,主要原因是欧洲发明了化学鞣皮,致使需求量剧减。此外,甘蜜园的寿命大约是20年,过后土壤就不再适宜继续种植,这也是当时的难题之一。煮甘蜜需要用到大量木柴,也导致邻近森林被大量砍伐,对环境造成很大的破坏。

    翻阅20世纪初的《砂拉越公报》,显示甘蜜出口量每况愈下,比如1907年1月4日记录的出口量只有75.85吨,到了1919年1月2日仅剩29.275吨,接着1920年1月2日不过13.6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与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甘蜜熬煮出来的肥料,可以作为胡椒的肥料,两者同时种植可节省园丁成本。新柔地区的甘蜜商还成立了“椒蜜公局”这个机构,可见当时甘蜜和胡椒是一对“好兄弟”。也庆幸如此,当甘蜜贸易在20世纪初期没落以后,许多甘蜜商还能以胡椒支撑住。当然,后来在南洋引领风骚数十年的是橡胶,而砂拉越的胡椒也逐渐闻名国际,至今已经成为重要的旅游产品。

    回顾甘蜜黄金岁月,就时间点上也是华人大举下南洋、南洋大开发的年代,在航运路线的配合下,古晋、新加坡和新山三地的闽潮人上走上同样的路线,经营同样的商业活动,成为具有共同文化.元素的南洋区块,这点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