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剑平口述永平港主巫许家族历史


许剑平口述永平港主巫许家族历史

摘要:许剑平是永平“巫许”氏港主家族的後裔,目前居住在新加坡,而且改回“许”姓。访许剑平,口述其巫许家族的历史。

口述者基本资料:
口述者姓名:许剑平
年龄:60
职业:新加坡京果杂货商(商号巫许承兴)
祖籍:饶平县坪溪乡南厝园
何时栘入新加坡:1953

采访者:李文辉
采访日期:2001723
采访时间:晚上8时正
采访地点:新加坡裕廊
口述整理:李文辉

注:此次口述工作,是在新加坡友人林建成的联络与热心协助下进行的,一并致谢。

口述内容:

问:可以谈一下关於永平港主的事情吗?
许:我听父亲讲,永平的港主最早有可能是一位在中江那边过来的巫许阿鲁港主开港的,但开港却做不成功。後来妈祖显灵,指示叫我太公来才可以发展,这个(巫许敦至)是我的大公,他那时候就从新加坡去永平做港主、我的太公是新加坡出生的,他那时清朝还有给他宫职,这是第一代的事;我听我的父亲讲,我的祖父先死,然後我的太公才死。我的父亲出世没多久,祖父就死了,死时才二十多岁,我的祖父叫巫许守凯,那时,他是新加坡那个莱佛士毕业的。去新加坡莱佛士学院查,可能可以查到他的资料。

问:您的太公到了永平就一直住在那里?
许:对,住在永平当那个港主。以前,柔佛老苏丹很好、这个老王和我曾祖父巫许家忠,还有太公巫许敦至都很好,常有来往。那时,马来人都是有一点“甜味”价他们啦。因为结交,都是有送什么东西的。

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才回到新加坡的?
许:我是在1953年才搬来新加坡。我的哥哥、姐姐先搬出来。我是跟我的父亲一起搬来新加坡。那时华人是农历八月、九月,阳历应该是在十月份的时候、因为永平在当时都赚不到吃,一天割树胶才几块钱,吃都吃不饱。跟这个……算是我的曾祖父的妹妹,是我太公的第七的女儿,三个老婆的第七个女儿,在她的树胶园替她割树胶,赚不到吃。

问:你们家在永平还有什么产业吗?
许:没有,都卖掉了。只有一个园,没什么东西·我们都没有得到港主的什么,什么都没有嘛。不过,我听我的父视讲,本来我的祖父巫许守凯,那时在居銮做那个火车路,居銮这一段火车路,是我的祖父开辟的。刚开始开辟的时候,因为他们是峇峇来的,不相信神,结果就“弄”到那个山神,像是拿督公还是什么,他就有回来看医生,好了之後就回去,回去之後又重病死了。後来祖父的产业全部都给败光了。我的祖父死的时候,听我父亲讲,大家就争财产。父亲那年才3岁就被赶回去中国。我的祖母被逼改嫁,改嫁的时候,我的祖母是带很多钱出去的。听说她还是那个陈厝港港主的女儿。

问:您祖母是不是陈开顺的女儿?
许:不知道、可是这个巫许,根据我知道,我开这个店,放这个巫许的店号(许剑平的店铺名为“巫讦承兴”),很多人来跟我认亲。那人说他现在住在士模那边,靠近峇株。那时他应该有70多岁。他是经营木材的,就来跟我认亲。他问我们巫许是在什么地方?我说家乡是饶平,後来在永平。他说他的祖父也姓巫许,在霹雳州也是港主。另外还有一个,她的父视不在了,在新山做五金店,也是巫许:她也来认亲,问我们什么是巫许?她的丈夫看到我们那个招牌叫“巫许”,就对他老婆说,“哎,这是你的亲戚,你也是姓巫许啊。”她就来问,说她家以前是港主,在什么四湾岛。有一次我们新加坡的兵误入联邦,那个船,好像海军误入那个联邦,发生事情,去到柔佛的地方,也是叫巫许港,在四湾岛什么地方。那时新加坡的报纸登很大篇。

问:那个港就叫巫许港?
许:啊,应该是在十年前,那时也是讲巫许港·我们就奇怪,为什么姓”巫许”的有这样多?今年,我去永平扫墓的时候,就是在那个公司山(义山),有人说巫许亚鲁(另一永平港港主)的墓碑,原本是在中江那边,他们要建屋子,看到一个墓碑在那边,没有办法,就把那个墓碑栘过来,移了是空的。他那时带我去看“巫许亚鲁”的墓,就是你们这边写的永平港港主的名字。这个巫许亚鲁跟我们家族有什么关系,我不清楚,我没听我父亲讲过。会不会是以前在中江的那个港主,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我们不了解,没有听过啦。

问:您有看过巫许亚鲁的墓?
许:那个人那天就是带我去看咯,它在角头那边、这墓里面没有骨灰什么,已经移来永平义山了。

问:那时侯我们有去义山上找,可是找不到。
许:有,在角头、角头那边。我们的太公(巫许敦至)的墓就容易找,在义山大路旁。大路旁再进去一点,有一个凉亭,凉亭再直直进去里面。那人那时带我去看嘛,不然我也不知道。他问我会不会认识这个巫许亚鲁,我说没有印象,除非是在中国有同姓,家乡的人就知道。因为我们自己的祖父没有叫亚鲁的嘛,还有这个我的祖父、曾祖父,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叫永什么字辈的,我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弟弟,这个是我曾祖父的第二个太太生的,算是第二老婆生的。现在住在新加坡,我们时常还有来往、老叔的儿子和我们的父亲名字全部是一样,父亲是Hiok Hui,他们是Hiok MengHiok什么这样啦,算是我祖父的弟弟了啦(应该是堂兄弟)。曾祖父的第一个老婆,姓陈的,只生我祖父一个而已,还有一个女儿,只有兄妹两个。後来还抱了一个女儿来养,现在在巴刹那边,我们叫她大老姑,我的祖父是比她大。现在排到我们家族已经是第五代了、算我哥哥的儿子、孙子下去,就是第七代,现在那位933广播电台的DJ,就是我的侄女,巫许玛莉。

问:啊,就是您哥哥的女儿,
许:啊,她是我哥哥最小的女儿。

问:我们之前也有这么想,会不会有关系这样。
许:巫许玛莉就是我的侄女、因为现在很多“巫许”都换回“许”,我本身的IC居民证放许剑平,可是,我开店的时候,为了纪念,就放“巫许”这个名字。

问:什么时候开了这间店?
许:我的店於1973年开在以前的Kranji,在兵营里面,跟人家租的。差不多做了十一年,就被政府迁到兀兰这边。我做生意四十年了。我先在姐姐那边做,做了13年。後来我自己出来做,从1973年一直做到现在。我自己做生意差不多要到28年了。那时我差不多是20岁,就在我姐姐那边学工。今年已经60了,我41年出世的嘛,日本还没有大战,我就出世了。可是,我的IC只是放“许”而已,我来到新加坡,本来是想换回“巫许”,但是我的驾驶执照什么都是放“许”,如果要改,会很麻烦。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是可以改,可是我父亲就讲,改什么改,你哥哥有“巫许”就好了,你不用啦。

问:你的哥哥还是用“巫许”啦?
许:啊,我第二个哥哥就是用“巫许”,还有我第二个姐姐也是“巫许”。我1941年出生的嘛,日本还没有战争的时候。我们小孩子最会哭、日本投降以後,我才四岁、五岁,就去帮忙割树胶,五岁就自己拿那个树胶刀,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问:巫许玛莉是哪一个哥哥的孩子?
许:巫许玛莉是我老二的孩子。(掏出草稿)这个是我大哥,住在宏茂桥,这个是我二哥。我是排第三的。

问:哦,你们都有两个名字。
许:我跟你讲,以前在永平读书的时候,我们巫许好像是排那个家族的辈份,曾祖父“巫许家忠”是属於读书的名,另外还有一个“永”字辈的名字,我们就是排到“儆”,我的儿子就排到“继承”的“承”,我哥哥的孙子就排到“铭”。以前永平有一个老人,把属於我们辈份的名字写下来,现在都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

问:那么这个巫许承兴是什么意思?
许:这个是我自己的店名,我自己放的。承兴是属於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承”,我就放这个名字。还有我的电发院,是我的女儿淑燕的。以前我们在Krahiji一边是开杂货店,一边是开电发院:一个是代表女儿,一个是代表儿子,哈哈。

问:现在孩子都在做些什么?
许:我的孩子现在大了,从澳洲回来,先在那个手表公司上班,後来在OCBC工作,然後就在那个微软公司。

间:您母亲还在吗?
许:我母亲还在:我父亲早去世。应该是在1964(许太太:1969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挂孝)。没有啦,应该不是69年,在65还是66年?

问:刚才您提到曾祖父是在莱佛士学院毕业,那么你们家族是受英文教育的吗?
许:英文教育的。我们全部都是峇峇,全部都是穿沙龙,我的那些姑妈,以前全部是穿沙龙,有些根本是连潮州话都不会讲。

问:那么你们的华语是自己学的吗?
许:我们这—代,因为我父亲有回去中国,所以是讲潮州话比较多。我祖父的妹妹,另外—个老婆生的,以前是在四马路的教堂那边,就住在教堂那边,她是很有钱的,把那个地,还有屋子送给那间教堂,我跟她讲潮州话,她有些会听,有些就不会听。没办法,就和她讲马来话。

问:您母亲今年是几岁了?
许:我母亲应该是90还是91岁·我父亲是1906年出世的,属马的,如果现在还在,应该是96还是97这样。

问:现在您的母亲是跟您的哥哥住吗?
许:她跟我二哥住,跟我这个巫许玛莉的爸爸一起住。

间:他们住在哪里呢?
许:住在Jurong。我本来有叫他过来,可是他今晚上要打球,在联络所打羽毛球。他在里面也是有职位的。

间:您本身家庭成员有多少人?
许:我自己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儿。

问:您的祖父他们都是有两个太太是吗?
许:在永平的墓碑上面,写的是有三个。他们那时候的有钱人,在中国好像自己的女婢,就是丫头,也都收起来做妻妾。

问:那么你们是属於大房还是小房?
许:照算的话,我们应该是属於大房。

问:您祖父很早就过世了。
许:我祖父二十多岁就过世了,所以我的父亲就被赶、被逼回去中国,就是他们那些老叔什么,好像争财产这样啦,不要给我父亲、我父亲十多岁要来,他们不要给他来啊?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才和别人一起偷跑过来。

问:大概在哪一年过来?
许:我父亲来到新加坡应该是十八岁,十八岁来讲应该是在1925年、1926年、他来的时候,就在新加坡竹脚这边,算是他的他叫老姑,算是我的父亲的姑妈。那个抱回来养的,最疼我的父亲。

问:您父亲回来新加坡以後做些什么?
许:他在新加坡做了一个时期才去永平的树胶厂,就是我那个第七老姑的第二个丈夫,那个是福建人,他很有钱,有树胶园,有烟房。我父亲就去跟他打理这个烟房这样,在永平老街场。後来永平在紧急状态的时候,我们就被赶到永平市区住,因为山上不可以住嘛。我这个最小的弟弟,就是在1951年,就在树胶厂,烟房那边出世的。我们1951年就在这边住下来,读书还要到新街场去,应该是1950年,永平学校就从老街场搬到新街场。我去读三年级,不到一年,我们全家就搬到新加坡,就停学了。所以全家里面,我读书最少、

问:以前你们住在永平哪里?
许:在永平的时候,是峇株路一英里,下去就是中江。

问:有见过甘蜜吗?
许:甘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一直到几个月前,那个电台一直讲,讲我们潮州人来新加坡是发展什么,我才明白这个甘蜜是什么,不然我还在懵查查。後来他说这个是染料来的,砍它的叶子来煮,拿它的汁来做染料。我的太公和曾祖父在永平做了港主时,有自己的火船,就是轮船,用自己的轮船载甘蜜回去中国,一桶一桶载回去中国,从中国载过来的就是米,还有地砖,用来盖屋子。永平那个地砖咯,大大片的,在我祖父的屋、我小孩子的时候,还有看过,差不多有两尺多,四方。现在,我们在饶平还有一个算是我们的祖屋。

问:那么以前的船是怎样载进去永平?
许:从峇株经过那条河,永平以前那个港是很大的、现在做马路那边,新街场到旧街场那条路,以前可以转进去一个圆圈,现在全部填泥土了。不然,轮船可以进去里面转一个圆圈出来、我的曾祖父的老婆,那个姓陈的,死的时候,就是用自己的轮船载回去中国埋葬,载的时候还张灯结彩。我的这个曾祖父巫许加忠,最有权利、最有势力,以前新山这个老王,因为那时侯有什么甜头给他、後来,我的曾祖父要一间皇宫式的屋子,有99个门,就是在永平那个永发那个广场後面那一块地。地已经弄好了,准备要建的时候,那个新山老王就跟他说,你要建一间99个门的,那我就要100个门的。你帮我也建一间,於是後来屋子建不成。过了没有几久,曾祖父6070多岁就生病死了。那时地砖全都铺好了,很宽,听说有一、两依格的地弄好了。没有办法,最後死了就葬在那边。埋在那边的时候,你知道我小孩子的时候,大概是七八岁,住在永平旧街场的时候,我还有去扫墓。扫墓的时候去看,我们的坟墓都有几个“扶手”莲花等形状,我们叫做“扶手”,他的那个“扶手”,四个“扶手”直直伸展出去,很大。照他们老一辈讲的,老公的风水,大的不得了。从那个山边去到海边。最少有一、两个依格。

问:那么坟墓还在吗?
许:我全部挖了移到那个义山,移的时候应该是在……好像是在1973年,现在的墓碑上面有写。移了我就顺便做那个坟墓。

问:你们和中江有没有关系?
许:那个我不清楚,没有听讲过,不懂是同乡还是他以前在中江做港主有关系,我们就不知道了。

问:我们在中江看过一个港主的牌位,名字是巫许回川,也是饶平人。
许:是啊,只要是巫许就是饶平人。

问:是没有关系的吗?
许:那个我不认识。我跟你讲,我的曾祖父,回中国是载什么?载那个姓刘的人,还有姓巫许的人来。好像这个饶平来讲,我们和姓刘的就是隔壁乡而已: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嫁给姓刘的:姓刘的就嫁过来我们巫许的人。所以我的曾祖父载工人过来,就是载姓巫许还有姓刘的过来。里面据说有几百个人。

问:工人来到永平是做什么?
许:在永平种甘蜜,开山做火车路,里面都有华人。潮州的就是饶平姓刘的和巫许的。祖父死後,老太公也死了,没有几久那个甘蜜就没有了。曾祖父的弟弟,这个第四的,根本不会做事情,只会抽大烟,後来我们永平的港,就卖给新山的老王,还有赔偿。开辟的地方全部卖给柔佛苏丹,有给一笔钱,也给他花到完。日本人来的时候他就死了,没有多久就死在峇株三公里。

永平港主巫许敦至家族系谱
第一代:巫许敦至(永平港主)
第二代:家忠(儿子)
第三代:守凯(孙子) 大约1882年生於永平
第四代:旭奎  出生於永平,1906
第五代:1.儆仪 1932年生於永平
        2.儆仲(耀政)    1938年生於永平(仍以巫许为姓)
        3.儆伟(剑平)    1941年生於永平。1953年迁往新加坡裕廊。每逢清明,兄弟等还有回永平扫墓。许剑平先生以许为姓
        4.耀财    1951年生


中立者为口述者许剑平,右一则为巫许玛莉的母亲

许剑平所经营的“巫许承兴”商店,保留了“巫许”二字作为纪念

资料来源:《潮人拓殖柔佛原始资料汇编》,页239~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