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言起行:回儒对话之后

 当代马华文存6文化卷·90年代

 

坐言起行:回儒对话之后

吴志超

 

回儒文明对话国际研讨会成功举行,各方专家们所提出的专论也将会编印成书,让大家进一步研讨;更叫人感到兴奋的是,提倡这个盛会的副首相安华建议马来亚大学设立东亚研究院,开始阶段着重研究回教和儒家学说。

 

这是从理论进一步以实际行动来使回教和儒家学说有一个研究中心,可以开班而不会在大会宣布闭幕之后就成了绝响。副揆的这个建议不但能付诸实行,还会把回儒的文化发扬光大。

 

回教是我国的官方宗教,除了少数华人皈依之外,极大部分华人对回教教义的认识可说不多,此无他,回教中最重要的古兰经在我国只有阿拉伯原文、爪夷文以及罗马化的国文版本,要找一部华文版的古兰经,并不容易。十数年前商务印书馆曾卖过数本中文版的古兰经,那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版的,一下子被抢购完了。今天吉隆坡几间大型华文书局发售的全是有关伊斯兰教的历史著作,还找不到一本古兰经。

 

这次的回儒文明对话大会上能引经据典全面地讨论依斯兰教精髓的不多,报章上出现的鸿文中也少有能把古兰经的精义搬出来,最多只能泛泛而谈。

 

古兰经中文本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谈回教不是只提出经书内一章或几节就可说是了解,如果是这般简易、安华副揆根本就不必要马大开设东亚回儒研究院了。伊斯兰教必然有其深奥的义理在,人民目前所懂得的伊斯兰教只是简单的日常生活和祈祷时沿用的一点经文而已,还有太多的奥妙经文等你去研读。

 

今天,国内难以找到一本完整的华文版古兰经,要研究它,除了懂得阿拉伯文或国文外,绝无其他途径可循。

 

也因此,研究古兰经会成为少数人的机会而不能普遍化,为了使古兰经能一如其他宗教般的可轻易找到,语文出版局应先搜集华文版的古兰经,请专家将之跟原文对照后认为没有不妥之余才付印,让华社中对回教有兴趣的学者或各界人士能有机会研读,然后把其心得在华文书报上发表,使更多非同教徒能正确地认识回教的真谛,而不是如目前的只能略窥古兰经中数句经文而已。

 

在东亚回儒研究院成立之前,语文出版局应先处理这一件要事。没有正版华文古兰经,又怎能让华社人士去探讨其经文的要义?又怎能跟儒学作个比较呢?

 

每种宗教都有他的经典和特色,除了共通的劝人“为善”之外,也必然有其独特或可以沟通的道理在。因为出发点相同,只是表达方式会因时因地的不同而有区别。

 

这些独特或能相通的道理,是要深入研讨后才能比较和对话的。

 

单凭学者在研讨会上讲完一篇大作是绝对无法让大家了解古兰经的真正义理和其含义,更无从领略其优美的文句。这部伊斯兰教的经典跟时代的步伐应有其能否配合的地方,这些就需要学者去深入研究,绝对不是一两个研讨会就可把整本古兰经的要点全盘托出的。

 

对华社来说,这个研讨会是一盏照亮华人心坎的激光灯,可说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应该感谢安华副揆,同时也要向首相及雪州大臣深致谢意,因为他们的大笔告诉华社,所有家长把子女送进国民学校或中学并没不对,只是没注意他们有否继续攻读华文以及选考华文科却是铸成大错。

 

华文一直被排斥,最可怕的是家长本身,他们之中大多数只关心其子女能考取10个或9A1,而不关心子女是否有读华文或选考华文这一科。

 

现在,正副首相和雪州大臣能书写华文,有多少华人也能像他们一样的龙飞凤舞地用毛笔醮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一家人三个字呢?

 

这个不重要,马来名人苏比能把论语的名句引录出来,头头是道,华社或政坛中有多少人能跟他比一比呢?

 

读四书五经原文

 

要研究儒学四书五经,像副揆安华当然要通过英译本,华裔要读它们,如果不读正本论语而读英译本或国文译本,那实在是不正常,因为要转个大弯之外,如被外国人问起为何不能读华文正本,会不会脸红?

 

安华副首相到曲阜去凭孔墓,游览孔林,提倡儒学,很不幸的是,华社中已呈现断层现象,有一大半华人不懂华文,又怎能读正本的论语?至手深入研究,那只能寄托老一辈!

 

补救之道是,华人应先把鄙视华文的错误观念纠正过来,先恢复早前的一定要读母文讲母语的基本工作;也不要以为读了六年小学就懂华文,没这般简单,这是要下一番苦功的。

 

另一方面,拉曼学院也应立刻通过副首相要求内阁或教长批准设立中文系以及在院内各系中有华文课,让他们有机会直接接受儒家思想的薰陶,因此应列为必修科。

 

主张废除文言文

 

独中生接触四书五经不足为奇,华文课本中已具备。只是早些时候一些前进人士大喊废除文言文的,现在应扭转他们的想法,不要再误导华校学生。

 

拉曼学院是马华创办的,不设华文系,不选修华文,又怎能对儒学有起码的认识呢?华人办的学院不设华文科又怎能研究儒学?安华提倡的心机岂不是白费,拉曼学院理事会应纠正过去的错误!

 

要发扬回教与儒学对话的精神虽说是两大文化界高层专家们应负的重大任务,其实要发扬,要揉合这两大文化的传统真义,华社的工作除了要求专家在现有的基础上先去发展和推广研究儒学外,更重要的是提醒华人,不要做无根的人,不要忘记一定要懂华文。

 

华社不必希望每个人都是儒学的研究者,但是,要接受粗浅儒学的常识,一定要先懂华文,在国中的学生更不要放弃学习华文的机会,否则当你看见安华挥毫和高谈儒学时,你将无地自容。

 

东亚研究院的设立对国家的团结,必然有影响和裨益,但是,要怎样推动?要从何处着手?要由谁去主动等等,都不是一件简易的事,谁来担任这份重任?全交给马大?或者每年或两年来一度高层的接触就功德圆满?

 

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挑起行动的重担!

 

25-03-1995《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