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依淡潮籍陶瓷制造商陈宗正口述历史


亚依淡潮籍陶瓷制造商陈宗正口述历史

摘要:亚依淡是本地一个陶瓷工业区,而且早期的陶瓷厂多由潮籍潮安枫溪人士经营。访当地”CLAYTAN'’陶瓷制造商陈宗正口述历史。

口述者基本资料:
口述者姓名:陈宗正
年龄:72(生於1929)
祖籍:潮安
栘入大马:第三代
职业:陶瓷制造商

采访人:安焕然讲师、李文辉
采访日期:200188
采访时间:早上1020
采访地点:峇株巴辖亚依淡CLAYTAN陶瓷厂
门述整理;李文辉

口述内容:

问:本地陶瓷制造业者,潮州人大概占多少巴仙?
陈:战前几乎是100巴仙;目前来说就很难讲,各县各省的人都有。开始的时候就100巴仙是潮州人,潮州潮安那边比较靠近南洋,那么出口来到南洋这一带的陶瓷,在战前的时候,完全都是由潮安那边来的。最後就带动一些人到南洋去。就是说我们的生意做到南洋,应该去那边创业才对。以前的船啊。从中国来到这边,差不多要一个月以上。所以就有一些潮州人,做陶业的,就从那边来到马来西亚、印尼。若以马来西亚来讲,开始的时候他们出产的地方是新加坡,新加坡是在裕廊那一带,还有後港:那么马来半岛就是吉隆坡,开始的时候在文良港那一带;槟城一般是在Sungdi Luar那边。在这几个据点。一般上是因为这些地方有原料,有天然、自然的原料。

问:家人兄弟也是一起从事陶瓷的吗?
陈:一起的。陶瓷的工业,一般上来讲,如果做得比较成功的,就是一代传一代。

问:这个陶瓷算是第几代了?
陈:我该怎么讲,创业、创始者,在马来西呀来讲,我是第二代。

问:您有没有参加一些社团组织?
陈:社团方面我很少参加。我认为一个陶瓷工业者,尤其是我们华人,都是从没有做到有,你没有时间去参加社团的发展。那么,另外一方面,我们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各方面不方便,所以我就集中在这个陶瓷工业。(峇株潮州会馆引领者陈潮存:有啦,他是峇株潮州会馆的名誉董事。亚依淡中华公会他也是发起人。马华学校我们也是发起人,前身是华侨学校,都是发起人之一。峇株潮州会馆引领者赵楚生:他(陈宗正)比较谦虚啦,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居銮紫銮阁的阁长,叫陈宗禧:因为今天阁庆,所以他很忙。下次你们去居銮的时候,应该会碰到他。)

问:是否可以追述一下您爸爸到来的时候,从事陶瓷业,再到你们这一代的整个发展过程?
陈:我们从事陶瓷业最少都五、六代。在中国的商号,不记得了。老人家以前做的就是家庭手工业,哪里有什么名字,好像陶瓷的工作者啦,就是把陶瓷当作事业。在家里做。

问:在中国哪里?
陈:枫溪,在潮安城外一个乡村就对了。那个乡村就有几千间做陶瓷的,一个家庭就是一间,家庭式的。当然也有正式的工业,大大小小,就有几千间。

问:您爸爸是在1920年来到马来西亚?
陈:应该是这样说,如果他漂流剑海外来讲,开始是在1916年,到了印尼的棉兰。在棉兰三年,1919年他又回去中国。1920年再来到吉隆坡。

问:在吉隆坡开始是做什么?
陈:在吉隆坡开始就和几个同乡、同业的人,创办一个工作坊,不能说是工厂。1920年的店号是和发。在1952年,他的股份就割给他明友,他自己就在马六甲创多一间,移到马六甲来、他的理由是说,吉隆坡那边有太多间(陶瓷厂)了,所以就移到南方来。在马六甲创立一间比较有规模的,叫做万和发。我爸爸是陈顺兴。(赵楚生:马华学校礼堂就是放他爸爸的名字。)

问:然後经营了多久?
陈:经营了相当的久。大概是十年前,我哥哥的儿子要移民到新西兰,马六甲的生意归给我哥哥,他既然要移民到那边,就把它给卖掉了。反而是这边(亚依淡)1935年创办,地点没有变过。前面那几个水池(在工厂里由),就是开始创立时,他们挖泥土,原料就是从里面上来。其实这个水池很大的,有现在的两倍大,只是因为要发展,一半已经被我们填掉用来建厂。

问:是因为发现这里的泥土适合,所以了来这里挖吗?
陈:一般创业都是因为两个原因:有泥土,有原料;还有燃料。以前这边都是大森林。1935年来到这边的时候,还有老虎呱呱叫。当时已有亚依淡这条路了,只是居民很少。以前有几间工人住的那种亚答屋,外面都是用树皮来遮住,没有墙的。外面那些养的狗,晚上,老虎就把它咬掉。

问:1935年年已经有路了,那么通到哪里?
陈:通到新山。但是那时路很小,很难走。

问:刚才讲到燃料是……
陈:燃料是木材。在这个森林旁边。创业在这边,第一就是有泥上,黏土。另一个方便就是木材,方便燃烧。

问:你们的公司最早就是叫这个名字?
陈:啊,柔佛缶涵公司。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做泥管和树胶杯。整个马来西亚的胶园在当时是算第一的,很需要树胶杯,还有公共设施:那时候就要用这些泥管,排污用的地下水道要用的设备。那时的蚊虫很厉害,一咬到会死人。几十年前给蚊虫咬到不是好事。所以政府卫生局一定要排水道,那时没有塑胶,也没有铁管,就只有陶管。这种陶管才是最耐的,可以说几千年都不会变化。它实讲,我们做陶瓷的有一点最骄傲,你要找这种历史,就可以从陶器上去了解。从一个杯上面的花草、设计,从那边就可以知道是宋朝,还是清代的·每个时代的设计不一样,品质也不一样,就可以找出它的历史。我们的工业和历史、义化,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系。

问:是先做陶瓷才做树胶杯?
陈:两个都一起做。一般上开始都是做树胶杯、泥管、家庭用的,像缸啦。因为以前都没有塑胶。

问:那种碗、盘当时还是从中国来的?
陈:还是从中国来的。数量上以南洋来讲,还是潮州来的最多。公鸡碗什么也是潮州来的,因为比较靠近,我们潮州人做这种事业的,比其他的省分专一,那么又靠近海,出口方便。从那边来的人,他订的货,一定去找潮州,不会去其他的省分。

问:1935年的时候,工人大概有多少?
陈:开始的时候,应该是20多个工人左右。工人完全是潮州人。

问:有没有说特别姓陈相同一个地方的比较多?
陈:没有。

问:只是因为会讲潮州话就可以了。
陈:不是,都是同业的。因为大家同业就合作。另外,你知道在中国,日子非常穷苦,哪里呆得下?如果某某人,你的亲戚或明友,写一封信过来,说可以来吗?於是,就来这边找生活。

问:会不会姓陈的比较多?
陈:不会。都是同业,都有一点技术。每一个人从小就会拿泥土:他们在那边(中国家乡)已会做陶瓷。

问:成本会比中国高吗?
陈:战前来讲,应该是不会、那边的工钱和这边一样。中国的还要加运费,这边就不用。

问:陶瓷有没有拜行业神?
陈:没有。因为陶业比较分散。

问:这边有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有拜什么?
陈:以前来讲,我们华人一般都是说,来到马来西亚,就是要团结。你有一个小工厂,都是拜关公。在工厂里面有自己安一个。意思就是说,有什么事情就同生共死。每年过年过节都有拜,平时每天上一枝香,华人的季节也有拜:就是说我们团结。(陈宗正之子:还有一个祠堂,就是说有一些工人过世後,那么为了纪念他,就放在祠堂里面,每一个都有一个牌位。)

问:他们是工人还是创业者?
陈:以前就没有分得那么清楚。我们叫做公司,吃也在那边,睡也在那边,都是一起的,分也分不清楚。公司管他们,包吃包住。

问:那时薪水,一个月大概是多少?
陈:如果你讲1938年的时候,应该是15块左右。那时,一杯咖啡乌,在海南人的咖啡店啊,三分钱。(赵楚生:他们还是包吃包住哩。他们在这边工作,可以算是终生雇员了,生活都照顾得很好。)我们都是互相照顾啦。好像我们住这边,你要从中国过来,你写一封信来。来了没有工作,就在工厂里面吃,一般上工厂也要多多少少拿一些费用给你用,你在这里住,要帮忙就帮忙。等到找到工作就离开。

问:没有一个合约的?
陈:没有。以前没有工作,吃住都是在这边,每个月整十块钱给你用,去剪头发,还有5毛钱,公司给的。

问:员工是怎样来这里的?
陈:他们自己会过来。他会写信来。你在中国一定会有家族。然後,就写信来说要在这边找生活。

问:那么他们和中国的家乡要联络、写信、寄钱,是通过你们,还是有什么店啊可以帮忙?
陈:以前的人根本没有上过学校,这里就有一个财库,公司的财库就帮忙他们写家信。那时的信封中间是红色的,写了家书,由公司帮忙寄,他们寄到新加坡去。

问:您本身是本地出生吗?
陈:我在马六甲出生、应该是说1949年,来到这边。(陈潮存:当时人口大慨是千多人而已,因为当时还没有新村。总人口应该也是潮州人比较乡,因为这间工厂。)亚依淡就只有几间店而已,没有什么。

问:因为这间陶瓷厂,就带了很多潮州人来。生活稳定以後,他们就会把家人接过来吗?
陈:战前不想,因为我们是所谓的华侨,来这边讨生活,每个人都寄钱回去,寄钱回去买地,照顾家里,把家族的生活搞得比较好一点。没有人想在这边发展。女生是在战後,因为中国变色之後,不可以回去,逼不得已才在这边结婚。以前没有人要在这边结婚的啦。一般上都是在中国家乡已经有了老婆。

问:所以拿督郭鹤尧就讲,潮州人是“山马”;福建人是“山猪”。
陈:一般上我们都是回去的。开始不认为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来这边就是为了“赚吃”(讨生活),赚了钱一定要寄回去,没有人会把妻儿带来这边。

问:那么以前工厂全部都是男的?
陈:完全是男的,女的从来没有看到。

问:工厂的高峰期是在什么年代?
陈:现在。现在有壹仟多个工人。

问:那么转变期是在什么时候?
陈:转变期应该是说最少有两次:第一次是日本踏进马来亚,那时是194112月左右,在泰国宋卡那边上来。他们(日军)进来以後,新加坡应该是在1942年正月8号就沦陷了。後来工厂就没有做,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安顿这三十几个工人。所以我们就买地种粮食:木薯、番薯、米这些东西、就是现在这个地方,渡过一个时期。日本人就说“喂,要做工了。”那时太平洋已经给美国封锁,中国的东西就不能够运进来了。用品也没有,粮食也没有·就耍依靠自己。那时日本人要用到这些餐具的东西。

问:那么碗、盘,就是在日据时代开始做起,这个真的是很特别。
陈:家里用的东西都是陶瓷做的。

问:以前是中国做的,後来因为断货了,所以才从这边开始做。这是一个转机。
陈:日本人他们是吃那种酱油,就要做这些东西来装,一定要做。他在外面写几个字,日本人就不能来骚扰我们。上面应该是写著“军队指定的工厂”这一类的。

问: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做。
陈:那张……好像我们潮州人讲的,一张“符”在那边。要不然他们的军队每天都会来找你的麻烦,要这个,要那个。那么变成指定的工厂,他就不敢来。那时候我们就开始做这些军队要用的,其他当然是应付本地一般人的需要。这就是—个转变。

问:那么陶瓷的设计、技术,日本人有没有影响、帮忙到你?
陈:没有,反而是逼你自己去想办法。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要自己去想办法,比如像这些釉来讲,我们是用那个海里面挖上来的,很幼()的泥上,还有烧那种蛤壳、贝壳,就是石灰的东西。中国也是这样子:哪里有釉这种东西,是自己做的。有些就是用我们家里那一种火灰(灰烬),提炼它的硷,那种东西含有这种矿物在里面。(陈宗正之子:现在可以采矿物来用。以前他们都没有这些条件。)

问:都是用本地的东西。
陈:自己想办法。

问:第二次变化呢?
陈:第二次变化是在日本投降,日本投降之後,开始又有中国进口的瓷器。因为中国的员工、原料都比较先进,本地的陶瓷工业就没有办法和他们竞争。就要想办法,开始做一些建筑材料,泥管、树胶杯这一类。做到1950年,本地政府和新加坡政府开始要建这种组屋,最便宜的组屋。那时候就要用到卫生用具,蹲厕。因坐的这种(马桶),老—辈都不会用。所以那时候,组屋里面就要有那个蹲的(马桶),还有一个面盆。从那时候就是另一个转机,我们开始做、设计这些东西。

问:那么出口是在什么时候?
陈:刚才讲的是第二次转机。出口就是这样子,一般上是本地做的。本地做的,品种比较少,要求也比较低,发展也是到这个地步。19831987年的时候,经济危机,一般工厂都不能够维持,我们也是很辛苦。我们也比较保守一点,还是有一点力量。我们熬过这—段危机以後,就感觉到马来西亚政府的政策,他们(政府)在那边讲话、讲话就通过了(议案),讲话、讲话就通过了(意思是政府的政策朝令夕改,变动很快)。我们认为当时的危机,一般上就是因为政府的政策不一致,对工业比较不好,因为工业比较死板,那些做商的,你改他可以照走。我们做工业的,做纸的就是做纸的,做泥土就是做泥土,不能够改。最後,就走海外市场。所以从那时1987年开始,我们大体经过十年的辛苦。其实当时送出去的东西,一半都是给人家退会来,开始时很辛苦。包装也不好,包装上……我们以为要坚固,不用包装。但是人家(西方人)要美观,要有吸引力,我们的概念不一样,没有那种文化,以为用最坚固的东西包起来就好了:结果卖不出去:最早是卖到香港,经过一番努力,後来我们的产品慢慢扩张到澳洲、英国、日本、现在是欧洲,美国我们也是有出口过去。

问:最大的市场在哪里?
陈:我们分得比较平均,因为我们怕太集中,所以分得比较平均。

问:那么碗、盘、茶杯,以餐具为主啦?
陈:以卫生用品为主。这些也是多。以价值来讲,一个面盆的话,价值就高过杯和碟。要讲起来,我们这一间是马来西亚最原始,最後还生存的。

问:现在做这行的不一定是潮州人了,是吗?
陈:现在潮州人也不来了。

问:主管还是潮州人?还是有马来人、印度人?
陈:没有了,还是以华人为主,比较注重专业人才,用现代化的管理方式。

问:懂得求变的话,就可以保存下来,已经改变了好几次。
陈:中国有三个最大的瓷都。淄博时一个。

问:像景德镇这些瓷器反而没有了啦?
陈:景德镇是做那种艺术品的。现在是淄博。潮州就是枫溪。

问:怎样演变成其他籍贯的人也来做这个陶瓷?
陈:应该是这样讲,如果是做陶业,不需要所谓管理技术,你懂你做,我懂我做。慢慢去演变就是说,第一,家乡的人不能够来,独立以後就看本地的人。本地的人个人的背景都不—样,要怎样配合在—起?没有办法,所以管理的技术需要,以前的人有工作就全部做,都不需要管理。

问:这里的潮州人分出去做什么工?有没有做跟陶瓷相关的行业?
陈:老一代的都不在这个世界了。现在来讲,柔佛里面,这些做工程的,都是从这边出去的。亚依淡路边卖瓷器的,以前一般是潮州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是马来人,政府鼓励他们。

问:早期这些碗碟是卖到杂货店还是批发到哪里?
陈:以前是批发。都是潮州人的,我们叫做盘碗店。每个地方都有,在新山,新加坡就在Beach Road。他没有卖别的,就是卖塑胶、扫把,卖一些碗碟这些。新加坡以前就有一个地方叫“碗店口”,潮州人的盘碗店全部在那边;现在应该是叫做Beach Road。以前的店都比较集中在一个地方。

问:陈先生,您家里孩子的教育是受英文教育还是华语教育?
陈:全部都是中文教育。最少小学、中学以後。子孙有在銮中和华仁念书。

问:为什么受华文教育?
陈:因为我们做陶瓷的比较保守,对中国的观念很强:当时读书的时候,父母亲给你两分钱,抗战的时候,到学校里面,老师一早就说捐钱救国,两分钱就给他拿去了。日本1937年就打中国了。那时在学校里面,有三几分钱,多数给老师拿去,哪里有剩?喝水(的钱)都没有。那么,最后的时候,你也不要输人,别人出钱,我们就跟着出。我们这—代对中国的观念很强。老实讲爱国,我们比中国人更爱国。

问:对中国的政治局势发展,你们都很关心。有没有政治倾向,比如说国共斗争的时候,你们有比较倾向支持哪一边吗?
陈:开始的时候,比较站在国民党这边,因为共产党,我们从来都不认识·50年以後,我们看中国,不管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只要他们做得好,我们就支持。

问:您爸爸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或政治活动?
陈:有,抗日筹赈会,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职位,马六甲那一带的。

问:日本人来的时候没有事啦?
陈:你要讲的话,也是有一点。1941年日本飞机来这边。因为我们这边驻有澳洲乒,亚依淡在战略上很重要。这些澳洲乒就住在我们工厂里面。日本飞机就在工厂里面下了三位炸弹。以前的炸弹就是一个洞而已。一个洞大概50尺到60尺。人有在,但是没有事。

问:後来你们的工厂有了日军的保护“令符”,那么亚依淡的人会不会全部跑来你们工里面?
陈:不会:那时户口都有登记,我不懂那个叫什么。你家里有多少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他全部都有登记。你不可以随便乱走。要是给他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人,那么全家就有麻烦,他控制的很严。有一个通行证,你要去哪里,要用通行证。

问:陶瓷的本钱需要很大吗?
陈:你最大的本钱就是本身会做。以前的人老实讲,连猪寮都可以做工厂。只要你起一个亚答,那么窑来讲就自己做,设引就自己设计,全都东西都是自己做。

问:紧急法令没有什么事情,是吗?
陈:有,哪里没有。那时但辛苦罗。(陈潮存:你们自己有请特警。)这里的马共很凶,跟永平有关:就请了二十个特警。那时规定,所有的华人,全部要搬到亚依淡。我们就申请要求工厂能生存下去,但条件是:第一,工厂要用篱笆围起来。第二,请所谓的特警、AC。第三,里面不可以随便煮吃。这些工人不能够住在工厂里面。所有的人都住在新忖,吃完早餐就来工作。中午就回去吃。晚上就载他们回。

问:新村是哪里的人搬进去?
陈:周围的(陈潮存:三英里到四英里之内,还没有到Machap,以前要500个人才可以设立一个新村,他们只要300个人就可以成立一个新村。也是要请这些AC)第一,那时生产降低,生意受到影响。工厂里面原本有二十多个工人,又要多养二十个AC,根本没有办法生存。另外,这些马来人,虽然讲是有薪金的。但是,他要贪的时候,你不能够应付的时候,他晚上就住那里打几枪,说共产党来。明天你就惨了,就要到警察局去,最少要花几个小时,很辛苦的。

问:请问这间公司有没有一些旧的照片?
陈:好像没有,一般上就是烧掉。因为紧急法令,他们常常报告说共产党在这边,共产党在那边,几乎每个月都有事情。如果你说工产党没有来,他另外又说,周围附近都有共产党,为什么你们工厂就没有?是不是你有救济他们?

问:最早的照片没有吗?
陈:没有,我看目前没有。他们说要烧掉整间工厂。照片要找一下。老实讲,日本时代还不会那么惨,紧急法令时期,这个时候最惨,工厂还要烧掉。

问:为什么最後没有被烧掉?
陈:你要我讲,我只能够说是大伯公保佑。因为有一个官阶,一个警长就对啦。那时有委员会,叫District War Committee,负责战略,对付共产党,那么最重要的就是那个警长。他说要搬。他这个人,整天出来找麻烦。他出来找麻烦的时候,他家里老婆和同事进去里面,发生……搞不淸楚,发生了关系。那么他就跔到永平那边,打一枪自己自杀、新来的警长就没有这样积极,以後就没有提起搬的事情。

问:共产党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陈:勒索是没有·都是亚依淡的人住里面:老实讲,他们也是很辛苦。有时会来工厂外边讨—些东西。那个誓官是英国人,警察是本地的,警官就是他们英国人自己控制的。

右一为口述者陈宗正

资料来源:《潮人拓殖柔佛原始资料汇编》,页247~255。